艾兰迪娅指出细节：“他的鞋子，明显是新的，侧面有校徽与字母缩写，是学生会给新生的福利。”

“我服了。”公孙策心服口服，“你真的厉害啊，艾兰迪娅。”

“这并不困难，只要你善于观察。公孙先生，你的观察力本就敏锐，你也可以做到一样的事情。”

“你这说的我有点想尝试了。”公孙策跃跃欲试，“要不试试……那边那位客人？我猜他是个工程师。”

“电气工程师。”

“啊？啊，工装上的标记……”

“注意手提袋，他至少有两个孩子。”

“婴儿玩具和学生用的本子……有道理……”

当公孙策点的甜品上桌时，他们已经把店内为数不多的客人猜了一个遍。他们之后将目光投向了窗外，看向街边的行人，只凭他们从店铺旁走过的短暂时光，猜测他们的社会地位与真实身份。

他们吃着炸鱼薯条，谈论衣着、谈论发型、谈论衣领或袖口残留的痕迹。交谈速度在不知不觉间变快，他们的兴致都被挑了起来。公孙策聊的入神了，在一次次的思维游戏中乐此不疲，那些只存在于对话中的人物形象在他脑中穿梭，让他当真学到了些有用的技巧。

许久之后公孙策仍记得这个下午，记得这场餐桌上的谈话。那些观察的技巧从未被他忘却，早已刻进了他的心头，可他记不清他们都猜了些什么人了，记不清具体说了些什么了。他只记得那天下午阳光温暖，餐厅里放着舒缓的乐曲，艾兰迪娅的灰色眼瞳中闪着光亮。她的嘴唇开合，吐出一句句让他叹服的话语，她没做什么特别的动作，看上去却那样美丽。

她的嘴角藏着浅浅的笑意，淡得像是错觉。

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真近了些许。可那时他只在交谈中感到由衷的快乐，却早已忘记自己最初的目的。

……

骑士团总部，心相武装工坊。

在公孙策与艾兰迪娅谈天说地时，另一位超能力者正跟大叔大爷们进行激情四射的交流。

“莫先生当真是少年才俊啊！”“天才般的创意！”“以后回苍穹之都是否考虑建立长期合作关系？”“对呀对呀我们可以逼伽弗里拨款给你的。”“你一边去我们法师学院先招揽的！”

“大家谬赞了，大家谬赞了。”莫垣凯连连拱手。这房间里除了他就是一帮缠着头巾的肌肉大叔与拄着大木棍的法师老头，那满眼发光的模样那诱惑十足的口气让他在异乡感到了别样的熟悉，当他听见某人建议给铠甲增加自分裂模块时才恍然大悟——那气质简直就跟苍穹之都的白大褂一模一样。

你们搞科研的都是这个思维模式吗？那帮白大褂里不会有你们的同门师兄弟吧！

“明天我试试结界中枢模块能不能起反应，如果成功的话方案可行性应该就能验证。那就先这样，各位再见！”

莫垣凯赶紧溜出了满是汗味的房间，擦了把头上的汗水。骑士拉凯尔正巧路过，以那感激十足的眼光瞧着他，吓得莫垣凯连连摆手：“没关系不要紧的，我这边差不多了，奥莉安娜小姐去哪了？”

“骑士奥莉安娜正在练剑，莫先生。”拉凯尔面露忧色。

莫垣凯想起了那把用血色布条重重包裹的重剑，进而想起了飞机上听过的神话。

“击退巨龙的圣剑？”

“是的，它威力无匹，也因此而十分危险。只有最善良，纯洁的骑士才有资格执掌终末剑……”拉凯尔领着他向练习场走去，“但即使如此，将其运用也非常困难。”

他们来到了奥莉安娜的专用练习场。宽广的场地四面由全透明材料围起，像是动物园中的笼子一样。十数位全副武装的骑士守候在透明墙外，决斗场的地面上刻画着一重重繁复的法阵，骑士奥莉安娜身披重甲，手持巨剑，站在场地一方。那把剑已卸去了封印的血色布条，露出了银白色的光亮剑身，犹如神话中国王莫顿的武器那样神圣。

一个身穿深蓝色军装的男人站在奥莉安娜对面，面容冷硬，手持一把刺剑。他将单手负于身后，喝道：“请吧，第七骑士！”

“是！”

奥莉安娜双手持剑，向军服男子斩去。她的动作无可挑剔，透着千锤百炼出的干练味道，然而那剑本身却起了异常的反应。一道黑色的光芒如影般在巨剑中央闪过，直刺奥莉安娜的双手。

她甚至未能真正发起攻击。巨剑在途中便脱手而出，强大的排斥力将第七骑士击向空中，像一只不幸被雷光击中的飞鸟。

“她是一位从心底里热爱和平的人。”拉凯尔叹息，“可剑是杀伐的凶器。”

军服男子放下刺剑，无声叹息。奥莉安娜跌落在地，用手撑着地面站起。她没注意到旁观者们的到来，她的精神全部集中在那把剑上。她捡起巨剑，摆出架势。她再一次尝试，再一次失败，再一次尝试。

仿佛折翼的飞鸟仍向往天空，因而永不放弃。

第三百三十四章 圣剑之争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第七骑士。”

军服男子收起刺剑，并未多言。奥莉安娜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失望的神色，自身却无言以对。

“是的，杰克森殿下。”她低下头，惭愧地回道。

决斗场中的训练持续了约一个小时，期间她未有一次用出终末剑的力量。别说这位特意抽出时间来检查进度的陪练对手，连她自己都对自己感到失望透顶。奥莉安娜连头都不敢抬了，她不敢面对周围同僚们的目光，更不敢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一个可耻的失败者，一次又一次辜负大家的期望。

“辛苦了，奥莉安娜小姐。饮杯水先啦。”

一瓶能量饮料递到了她的面前，奥莉安娜下意识接过，抬头一看，正对上了莫垣凯的微笑。

“啊！”奥莉安娜小小地惊呼了一声，“莫先生！您怎么……”

“铠甲维修那边还算顺利，今天的工作结束，我闲来无事过来看看你。”莫垣凯点点头，看向了一旁的军装男子。“请问这位是？”

此人约莫三十岁左右，金发剃成寸头，腰板笔直，不拘言笑，一幅生人勿进的做派。骑士拉凯尔快步走来，先向此人行礼，再以庄重的口气说：“我很荣幸向您介绍，莫顿王国第二王子，康诺特公爵，皇家海军上将，圣王莫顿护佑的康诺特·杰克森·莫顿。”

“哦哦，您好，杰克森皇子……”

莫垣凯本以为他会是一名军官，却未想到此人是位高贵的王家成员。他正寻思着该怎么行礼，杰克森皇子主动将手伸来，与他有力地握了握。

“您好，莫垣凯先生。我谨代表王家、军部与我个人感谢您为王国做出的卓越贡献。”杰克森将手松开，“由于您身份敏感，我们不能在此次工作完成后为您授勋。但我以自己的人格保证，您将得到应有的一切回报。”

杰克森说话时未有任何笑容，但言辞直截了当，反而显得真诚。莫垣凯瞧着他的眼睛，说：“您看上去不像一位皇子。”

“像什么？”杰克森反问。

“军人，或专家。”

“那很好。王国从不缺王公贵族，而专家总是急需的人手。”

杰克森看向奥莉安娜，正想开口说些什么，远远的传来一道女声：“王兄～奥莉安娜～情况如何呀～？”

一位年轻的姑娘正快步从训练场的入口处走来。她穿着绣有星尘纹样的法师袍，手持一本大厚书；长长的金发编成了麻花辫，戴着一副平光眼镜，看起来像位女学生。

这姑娘的眼中透着股狡黠的神色，不似她的王兄一般严肃。她走到杰克森身边，好奇地打量着莫垣凯，奥莉安娜赶忙行礼：“格蕾殿下，这位是从苍穹之都前来维修铠甲的莫垣凯先生！莫先生，我很荣幸为您介绍……”

“别这样，奥莉安娜！又不是正式的外交场合。”麻花辫姑娘从侧方推了下平光镜，向莫垣凯点头，“莫顿王国第三王女，叫我格蕾就好。王兄，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