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挥下绅士风度吧你。”

“需要帮忙早点说。”

公孙策指向了沉淀池，猎人手中的纸条一下子飘了下去，与污水接触了一秒后就被无形的力量拉起。

今夜朔月，天色漆黑，还好公孙策已逐渐适应了黑暗的环境，他看到黑笔画出的太阳符号，正逐渐转化为鲜艳的红。

“我猜这是有反应的象征。”

爱丽丝一把撕掉纸条：“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做好准备，巨龙崇拜者先一步到了，他随时都有可能——”

“他随时都有可能对我们发起袭击！不不，小丫头。在此之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担心吧。”

一道怪声怪气的讥诮声传入两人耳中。

这声音听上去有些沉闷，像是被什么东西阻隔了一样，可偏偏说话者又毫无遮掩己身的意图。不见那人的说话的音量有多高，他的话语却盖过了水池中的噪音，比两人方才的交谈声听来还要清晰。

公孙策与爱丽丝同时回过头，一个高大的身影正从黑暗中走出。

“听到了？不错啊，起码你们的耳朵还没聋掉！”

爱丽丝警惕地抽出短箭：“你是？”

这是个身材高大，不拘小节的男人。他身着白色衬衣，下穿西服长裤，衬衣领口处的扣子一个都没扣上，几乎能看到胸膛；他身后披着件黑色大衣，头部戴着银白色的面具，不见一点五官轮廓，只能看到面具上方露出的杂乱黑发。

打扮怪异的男人慢悠悠地走来，用手指隔空虚点着两人的脸：“看看你们那愚蠢的样子。一个怪模怪样的猎人领着一根筋的学生在这闲逛，注意力全在臭水池子里连自己身后有人都没发现。哈哈哈哈！”

面具男没回应爱丽丝的疑问，仅是以一副无礼至极的做派哈哈大笑着。那模样令公孙策感到很是不快，他最厌恶的就是这般无礼的家伙。

公孙策皱着眉头：“你——”

“本打算来处理事情，不料想却看了一路的滑稽剧，笑死我了。”

话才刚说出口就被打断了，面具男压根就没把目光放在超能力者的身上。他侧过头去，向空无一人的暗处说道：“你怎么想，丫头？”

“我觉得你很没礼貌。”

冷淡的女声自暗处传来，这让公孙策和爱丽丝同时紧张起来。他们在男子现身时已经提高了警觉，可却根本就没发觉到现场还有第四个人存在！

“没人在乎你的意见！你只要附和我就可以了。”

“接上句，我觉得你很没素质。”

“小丫头你有完没完？”

又一张银白色的面具自暗中浮现。第二张面具的主人从男人身后走出。

她留着一头黑色长发，身穿贴身的劲装，身段匀称而不显瘦弱，以单手提着一把墨色的长柄大刀。与那傲慢的男人不同，公孙策明显感受到了这位女子的视线。即使隔着面具看不清表情，他也确信对方此时正在注视着自己。

面具男掏了掏耳朵，不屑地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滚？”

爱丽丝无视了男人的叫嚣。她冷静地说道：“我是王国的猎人爱丽丝·艾达尔，正与这位协助者一同调查潜入苍穹之都的巨龙崇拜者。不知名的铁面之人，请问你又是因何而来到此处？”

“小角色还敢大言不惭废话一通，这都什么世道！”

自男子出现以来第一次，两人感受到了他的视线。仿佛直到这时，猎人与超能力者才第一次被他放在眼里。

面具男从兜里摸出一个木制的令牌，拿在手里晃了一晃。

“帝国礼部仪祭厅办事，无关闲杂人等统统滚蛋。”

第十七章 守护的武道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是两人完全没能预想到的。

面具男身后的长刀女抬起了修长的大腿——

一脚踹在了男人的背上。

“草！”

咣当一声，高大的面具男瞬时倒下，面朝大地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啃泥。

公孙策大声地拍手，对这漂亮的一脚给予掌声：“好腿法！”

长刀女低头望着倒地的男人，冷漠地说：“请不要在外国人和学生面前给帝国丢人。”

“你敢踢上司的背？你爷爷就是这么教你的？！”

长刀女单手叉腰，看不到一点内疚，反带着一股子理直气壮：“爷爷说我是好孩子，因此一定是让我感觉不爽的一方有问题。我本来打算踹你屁股，考虑到多少要为你留些脸面因此换成了背部，很体贴吧。”

“噗嗤。”

爱丽丝到底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面具男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爬起来：“真不愧是老头的亲孙女……你们还不滚蛋楞在这看什么？”

公孙策两手一摊：“我何必听从你的命令？这里是三国共治的苍穹之都，就算你是帝国的官员也管不着我。”

“哈！就你还好意思跟我扯官僚这套？那就用你也听得懂的话说吧。”

面具男一点不在意衣服上的尘土，反倒在路面上盘膝而坐。即使隔着面具看不清真容，在场除他以外的全员也都在脑中构想出了一张老神在在的脸。

“我是专家，远超你身边的女人，比你见过的任何人都要权威的专家。如果你对这座城市还有哪怕一点的责任感，就该带着那个三流猎人一起滚蛋。”

爱丽丝冷淡地回应：“我今天也是大开眼界了，帝国官方的无常法使对待外宾都是这副做派吗。”

长刀女往旁边退了两步，十分刻意地与男子拉开距离。

“请别误会，仪祭厅所属帝国礼部，其成员上到安虞士下至行人均是知书达理的君子。此编外人员的表现纯粹是其个人问题，与仪祭厅的作风没有任何关系。”

这锅推得是相当娴熟，一看就饱经帝国官方熏陶。可这男人也就是嘴上说话难听了些，你却是正儿八经动武了，两者之间谁离君子更远还真不好说。

话虽如此，公孙策也得承认刚刚那一脚让他舒爽了很多。他旁敲侧击道：“你说自己是专家？我不觉得一个只说了身份，却连名字都未告知的人有多么值得信任。”

“身份，名字……到底是个学生，着眼点仅在这些没意义的名头上。想判断一个人是否值得信任，最重要的前提是先搞明白对方的目的与立场。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你小子白痴成这样是怎么考上大学的啊？”

“……”

公孙策闭上眼睛，提醒自己千万要控制好情绪。他可没忘记自己前来此处的目的，某个会用水战斗的巨龙崇拜者现在就藏在场地中中，要是两方打起来让龙疯子收了渔翁之利，那可就成了大笑话。

爱丽丝拍拍他的肩膀，她的声音里也带上了些许怒意：“不巧的是，他可比你这位专家要有常识多了。我们是为了阻止巨龙召唤才会四处奔波，你又是为了什么才身在此处？”

面具男晃悠着脑袋，以他那独特的，听着就让人烦躁的傲慢语调说：

“关你屁事。”

“你！”

“说是要阻止巨龙召唤，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想用这秘密向王国邀功？说不定你是想转手把秘密卖给哪个没脑子又有钱的白痴拿好处呢？同样的，我说自己是为了拯救世界你信吗？少来这一套，什么确认目的相互协助全是狗屁，被骗了谁赔偿我辛苦出的力和感情。”

公孙策快忍耐不住了：“双重标准也要有个限度！”

“生气了？年轻气盛啊小子，赶紧从这离开，把多余的精力发泄到和学校里的大家玩过家家吧。再说……”面具男从地上爬了起来，“仪祭厅办事什么时候需要罗里吧嗦的解释了。我愿意跟你说这么多，你该说声谢谢专家才是。”

“那这可难办了。”公孙策盯着面具男，口中寸步不让，“按照你的逻辑，我们也根本无法相信你。不知您这位专家又有什么合理的解决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