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鳞思索：“是警察和监狱。”

天神还是那样平静：“确切的说，是武力。只有把罪犯的头按到地上，让他们动弹不得，他们才会伏法；而高等级冒险者本身就是最强的武力。打个比方，我现在不小心打死了一个流浪汉，你会把我抓起来吗？”

白鳞不假思索：“我会的。”

天神看着左昌：“你呢左昌，你会吗？”

左昌稍加思索：“我……我，可能会。”

“这就是答案了。”

天神没有赞同谁，也没有反对谁。

“那个白鳞会，是因为他素质高、道德感强；左昌不会，也不能苛责他是个无耻的小人。他需要考量逮捕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审判我又要付出多少代价，他需要衡量‘审判我的代价’和‘一个流浪汉的生命’的成本，然后才会做出选择。”

“而现实又是超乎寻常的复杂。”

“一旦高级冒险者的实力强大到超出限度，那个流浪汉死了白死，就是必然的事实。所以我才说，能约束冒险者的只有道德，最重要的是他们自身的道德。”

“但对于冒险者本人而言，随着力量的增长，心态也必定会膨胀。你是典范骑士，你应该最明白这一点。”

天神看着白鳞。

她的眼里，带些一点点不屑。

“被歌颂，是因为常人难以做到。你的道德被称为典范，是因为其他人不具备。”

白鳞一怔，竟是无法反驳。

左昌笑嘻嘻的听着，没有发表他的见解。他只是问道：“那为什么要限定在七境？因为需要有人对抗魔兽？”

“那是其中一个原因。第二个原因，是七境的冒险者比较容易被控制——左昌，我以后会变成月亮的。”

天神突然说道。

“我将变成一轮红色的月亮，俯瞰这个世界。在我的影响下，所有的冒险者都将倾向纯良温厚，不容易成为穷凶极恶的歹徒——因为他们会陷在我的影响之下，这就是我要达到的最终目的。”

“……”

左昌下意识的看向白鳞，发现白鳞眼里也有错愕。

他问道：“这很浪漫……不，我的意思是，能成功吗？或者说，这会不会出差错？”

“我也不知道。反正现在计划正在稳健的推进，我正在执行抹杀高级冒险者这一关键步骤，下一步就是消灭所有风险，然后变成月亮了。”

第343章 遭偷袭了！

听上去像是玩笑一样的计划。

细细思索，又让人觉得蛮横而无理，近乎偏执的计划。

天神要抹杀奇异，创造一个她想象中的世界……

左昌沉默着，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天神两手抱胸，罕见的露出几分烦恼来：“就算是我，也有很多不理解的东西。比方说，我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会有野心这种东西，也不明白为什么有的生灵宁愿制造杀戮，也要达到自己的目的。”

“在看到很多不合心意的事情之后，我深刻的理解一个道理。与其让费尽心机去揣测他人的想法，不如按照自己的步调，尝试作出改变。”

天神停顿了下来。

左昌不认为现在应该说话，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同样的，白鳞也沉默。

“我正在尝试我觉得正确的事情。如果有人反对，可以尝试阻止我，如果有一天，有人能将我击败，那就意味着那个人更有能力。他可能有卓识和远见，能提出更好的方法。”

天神突然看着左昌。

她继续说道：“左昌，那个人也可能是你。虽然你是我带来的，但如果你要站在我的对立面，我也不会反对；如果你能打败我，我想我应该会很高兴。”

“……”

左昌连连摆手：“您太客气了。你可能会被打败，但那个人不会是我。”

从本质上而言，左昌尊重天神的想法。

这尊重，源自于天神思考问题的角度。她是站在普通人的角度上思考的。

这和左昌的立场相当一致。

不过变成月亮俯瞰世界上什么的……

左昌看着小小的脸上没有丝毫玩笑的天神，其实并不赞同。

他不太确信内心涌现出来的反感源于什么。

可能是觉得影响他人的心智不是好事；

可能是觉得天神未免过自己太苛刻，她并不需要做到那个地步，变成一个星球孤悬高空。

顺应本心，左昌继续说道：“但我反对你计划的最后部分，我对你变成月亮的奇思妙想持保留态度。”

“不是奇思妙想，这是计划。”

天神抬起头，很认真。

左昌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指着空碟子，问道：“还要吃蛋糕吗？”

“……要。”

天神拿起银叉子，“最好是两个。不是因为我喜欢吃，主要是你的蛋糕太小了，要是让不知情的人看到了，还以为我们吃不起呢！”

……

……

天空之城上一派平静，升格世界却喧嚣至极。

“怎么可能！”

世上所有十五境的强者，都在某一个时刻同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探查自己的身体——

降级了！

降级了！

体内浑厚圆满的力量，无端端缺了一块。他们的水准同时下降，变成十四境！

发生了什么？

没有人知道答案。

龙之王女强自镇定，尝试着闭上眼睛，吸收身周的“神力”——

冒险者的境界到达十二境之后，神性结晶已经无法帮助他们提升。

但天神是慷慨的。

她在世上各处设置“福地”，还制造诸多“奇物”，福地和奇物中蕴藏着浑厚的神性。

冒险者不需要很累很辛苦，只需要按部就班的吸收神性，就能增长自己的等级。

龙之王女时刻盘踞在一片福地之中，更有多种奇物傍身，历数升格世界，她的身周总是汇聚着最多的神性。

此刻闭目冥想，理论上应该得到巨大的裨益。

莫名下降的等级，也应该在此刻快速回升才对——

“不行！”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

龙之王女睁开眼睛，金色的竖瞳中满是错愕。

她发现她无法吸收更多的神性，身体中法力已经达到上限，不论如何都不能上涨一点。

可是……

她反复确认，确定自己现在只有十四境的水准。

“王女大人。”

恰在此时，门外响起秘书的声音：“长老院首席刚刚发来急电，说是有一个情况需要立刻向你汇报。”

龙之王女深深皱眉，下意识的不安。

她的修为突然下降，长老院首席就来叨扰？

这……

“难道是他在搞鬼？”

王女故作镇定，问道：“什么事？”

“首席声称他身体出了一点状况，或许无法带队前往倒映之海。他希望您能更换一个领队。”

根据安排，龙之王女需要向倒映之海派出第二支队伍。

第二队由长老院首席带队，首席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十五境至尊。

除了他之外，文书院的大长老也会随行——文书院的大长老，同样是十五境的至尊。

倒映之海是最重要的项目，龙之王女早就决定十五境至尊应派尽派。

就连她本人，也会率领第三支队伍，入主其中。

“王女大人。”

正思索间，又一个声音响起。

他开口说道：“王女大人，刚刚收到大长老的消息，他声称他的状态不是很好，或许无法前往倒映之海。他请求您更换人选，您看……应该怎么回复？”

又一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龙之王女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说道：“将首席和大长老的报告分别给予对方，再派人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让两个十五境的至尊同时出现状况！”

两位秘书听出王女语气不善，他们不敢多停留，只是说道：“是，属下立刻去办。”

差不多同一时刻。

倒映之海中。

“策士前辈！”

哐当！

房门被人粗暴推开，龙策士转头看去，看到喰魂魔龙法洛斯满脸惊慌失措的走来：“策士前辈……我……”

龙策士审视年轻的后辈，察觉到了他的气息：“你也变成十四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