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总有老死的那一天。命运差分机一旦计算到那时候，就是必死无疑。”

嚯！

左昌更加不能接受！

他摊开一手，奇道：“那还假惺惺的计算什么？不是必死么？”

天神一本正经：“这东西对我是无效的，所以不是必死。”

“你是人吗？”

“你很没礼貌。虽然我的确不是人。”

左昌颇为无语。

他看着画面中正在运行的差分机，问道：“喰魂魔龙在计算谁的命运？”

天神言简意赅：“那个白鳞。”

“？！”

左昌先是一怔，继而豁然起立！

谁？

天神看着他，继续说道：“就是你手下的那个白鳞。”

“……我操。”

左昌下意识要去援救，却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他原地转了一圈，看上去有些滑稽，脸上的急切却是实实在在的。

他提高了音量，吼出声：“你……天神，你既然早就知道，你为什么不早点说？！我们……我们要立刻阻止他！”

“那个白鳞不会死的，这本来就在我的策划之中。”

天神明白，左昌真的着急了。

因此她先抛出结论，然后才解释道：“而且，我不是早就知道，是刚刚才知道。当有人即将触发我设下的‘机制’时，我才会得到相应的提示，并看到具体的场景。”

左昌皱眉沉默，显然不知道天神的盘算。

啪啪！

天神拍了拍她身边的座位，露出了小小的笑容：“不要着急，先坐下看。我用天神的名义保证，白鳞不会死亡。”

“……你最好没有说谎，这关乎我是否仍然愿意为你做事。”

左昌带着怀疑，坐了下来。

画面中，命运差分机突然发出夺目的光彩，一直在响的“咔咔”声也暂时停止。

“哈！”

喰魂魔龙法洛斯发出笑声：“百分之百！他死了！”

“呲——”

画面中，命运差分机突然冒出漆黑的烟雾，整台机器分崩离析。

天神面目平静，说道：“计算他人命运，需要付出的代价不低。这台机器非常珍贵，龙之王女下了血本。”

左昌沉默。

随后，一个传送门突然在房内出现，白鳞从中跌落，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

“唔……”

他发出闷哼，竟没有立刻站起来。

左昌连忙上前，伸手搭在他的颈侧：“白鳞？白鳞！”

脉搏还在。

啪啪。

左昌轻拍他的脸庞，问道：“听得到我说话吗？”

“呃……”

白鳞俊朗的面庞扭曲，额上满是汗水。

过了很久，他的眼睛才有焦点：“……将军？我……”

左昌扶着他：“你怎么了？”

“我不知道……我记得，我正在审查蔷薇首席送来的名单，突然两眼一黑，好像吃了一拳一样！再然后……”

白鳞环顾四周。

最后，他狐疑的看着左昌：“将军，不会是您干的吧？我怎么会在这里？”

左昌哪里知道啊？

他转头，看着天神。

天神端端正正的坐着，问道：“白鳞，你现在是几境？”

“您说什么？我当然是——”

白鳞当然是十五境。

他十五境好几年了。

但此刻……

他面色大变，奇道：“我……我现在只有十四境了？怎么可能！”

天神看向左昌，说道：“这就是我的安排。有些人身上有我的‘注目’，一旦这些人死于他人之手，独特的机制就会触发——以冒险者最高等级下降一级作为代价，豁免致命伤害，并将其传送到我的身边。”

白鳞一头雾水，他都不知道眼前两位在说什么。

左昌也觉得不可思议：“我现在给白鳞一刀，冒险者最高等级又会下降？”

天神摇头：“一个人只能触发一次，白鳞现在没有特别之处。”

左昌又问道：“还有谁有这个特性？”

天神还是摇头：“我不知道。”

“……什么？”

“我不知道。”天神重复了一次，“我只知道，被我注目的人会汇聚到你的身边。这是命运的一环，也是我的安排。”

第342章 无情又顽固

被天神“注目”的人，将在命运的牵引下来到左昌的身边？

这么说来……

“蔷薇和飞鸟？”

左昌这么问。

按照逻辑来讲，他在“游戏过程”中结识的，才是最有可能被天神注视的。

至于真弓，虽然亲密，但老实讲感觉不是很稳。

天神面目镇定，开口说道：“瑶台飞鸟，血蔷薇，还有那个光阴教会的圣女，肯定被我注视过。但其余人是谁，我并不能确定。我现在算是比较弱小的，很多东西都不能解读。”

加上白鳞，天神能确定的只有四个。

一个人降低一级，那就是……

最高11级？

如果能把人拉到这条水平线，左昌会自由很多。

毕竟他现在缺乏高级战斗力，穿越过来之后事赶着事，还都是大事，根本没有发育的时间。

白鳞旁听片刻，总算搞清楚现在的事态。

他稍加分析——

其实没什么好分析的。

他开口说道：“龙策士、八臂天魔在面对我的时候，我可以感受到他们的尊重和宽厚。但是——不论是龙之共同体还是兽之共同体，那些随后派来的人，或多或少带着傲气。或许在他们看来，历史悠久、底蕴雄厚的他们，不需要对我们太客气。”

言外之意，就是很好。

世界降级，在白鳞看来是利大于弊的。

左昌沉默片刻，问道：“有没有额外的情况？现在所有的十五境都变成十四境了，没有一个例外？”

“例外是有的，那就是你和我。”天神语无波澜的说出一个利好消息，“我们持有的是天神力，天神力免疫等级上的下降。但你现在只有十二境，我们的优势尚未凸显。”

左昌又问：“真弓、伦纳德那样，拥有旧神力的呢？”

“他们也会受到影响，但他们拥有神的力量，只要找对方法，很快就能提升。包括其他冒险者也是一样，他们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遵守真正的晋升之道，再一次掌握强悍的力量。”

天神的诅咒，只针对所有使用“神性结晶”和“技能石”的人。

那些纯粹依靠自身，践行古朴理论的人，不受影响。

但是——

天神从很久、很久之前就开始布局，左昌还记得他在“旧黄金帝国”的历险。

那个时候，天神尚未成为唯一真神，但她已经开始散播她的方便之法。

如此漫长的时间尺度之下，那些正确的，已经被方便的取代。

几乎可以这么说——天神摧毁了超凡体系！

她现在的安排，正在杀死所有的高等级冒险者。

人类想要再建立完善体系，乐观估计也需要千年之久；

人类想威胁到天神的地位，只怕只存在理论可能。

及至此刻，左昌才明白天神的意图。

但是——

为什么？

左昌看着两脚悬空的坐在椅子，看上去只有十岁上下的天神，不知道应不应该询问。

他感觉……

天神是个极端的保守派。

应该是注意到了左昌的视线，天神抬头看他，说道：“想说什么，你可以直说的。”

“好的。”

左昌组织言语，尽可能让他的问题温和：“天神，你……怎么想的？我不认为这是心血来潮，你应该花费了极大精力去达到你的目标……你不想让冒险者群壮大？”

“是的，我不想。”

“为什么？”

天神目光澄净，慢慢说道：“对于凡骨而言，冒险者太过于危险。高级冒险者是移动的天灾，他们可以轻易造成难以估量的破坏和杀戮，而能约束他们的，只有‘道德’。我认为，这不健全。”

白鳞咳嗽一声，十分恭敬的说道：“天神大人，其实不止道德，还有法律。”

“你为什么能说出这么天真的话啊，那个白鳞。”

天神两手放在桌子上，抬头看着白鳞。

“我来问你，法律之所以有强制性，是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