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汸不曾见过那位女庄主,不过听说是明曜的侍女,能猜到是谁,他问道:“你可了解这位女庄主?”
开曜道:“我只见过一回,就是两年多前招安那次,我那会儿坐在最外头,远远见过她一眼,她露了个面就走了。听说,她功夫很好,不是咱们这种,那是正经练过武术的,还会轻功水上漂呢!说她当年是明曜庄主的侍女,其实也是徒弟。”
“还有呢?”
“我虽见过一面,西北对她的说法却很多。旁的倒也罢,有一点我一直很纳闷,她的明池山庄那么厉害,二十年前早早称帝,还有我们这些寨子什么事儿?我们西北也能早早新兴,不至于如今这般。再有,即便她现在称帝,也还来得及!她为何不当皇帝呢?”开曜满脸困惑。
祝汸觉得他能明白那位侍女的想法。
他定了定,又道:“所以这次,朝廷再次到来,西风寨与其他寨子的可能联手,也是对那位女庄主的一个试探。”
“啊?”
“他们自然同你有一样的困惑,不明白那位女庄主为何不索性称帝,要知道,史上女帝从来是屈指可数,若是真当了女皇帝那是何等风光?他们这次便以此试探,若是那位女庄主依然不作为,势必会认为女庄主果然是胆子小,他们西风寨联合其他寨子打下你们的下一步,应当就是联合朝廷,发兵明池山庄,以占领整个西北,这就是朝廷的最终目的。”
“若是女魔头有作为了呢!”
“他们还是会选择这么做,恰好你是一枚棋子,到时候说不得会挑你与明池山庄先打起来,毕竟你们如今已是西北除明池山庄外最大的威胁。又或者,还有其他法子,总之,他们必定会在你身上大做文章,也已将每一种可能都细细做了分析,也想好了后路。”
开曜便有些头疼:“打个仗而已,咋就这么累?这些当官儿的、读书的,满脑子都是心思!”
祝汸笑,又问:“那你欲要如何?”
“他们有计谋,我就没有了?!”
“你瞧起来的确没有,所以他们才会对你如此放心,做分析时,势必会轻视你。”
开曜也不气,转脸看祝汸,小声道:“可是我有你…………”
祝汸顿了顿,“哈哈哈”笑出声,点头:“可不是,他们从来不知道,你身后还有个我。”
“所以,我有什么好怕的!要打就打!打他娘……嗯……”
差点儿又要说脏话,幸好及时克制住,开曜大松一口气,祝汸笑得肚子都疼了。
祝汸喜欢看他豪气万丈,满身飞扬的模样,赞同道:“的确没什么好怕的。只是,你与明池山庄最终也少不了一战。”
开曜听了这话,眉头便不自觉一皱。
祝汸便问:“你对明池山庄,怎么看?”
开曜沉默会儿,很正经且认真地说:“我出生的时候,明曜庄主已经过世,但他是为了抵抗外敌死的!他是为了雪凛城中百姓死的!他是为了我们才死的!这才是真正的大侠!我很钦佩他!就说现在的女魔头,我虽因立场问题,对她并无好感,其实也是佩服的!乱世之中,一个女子竟能做到如此地步!”他看向祝汸,“到时,可否留她一命?不是因为不舍,而是因为钦佩!”
兴许这也是冥冥之中的注定吧,祝汸心中其实还挺欣慰。
他就知道,开曜神君是这样一个人,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侍女,过了一世,还会记在心里。
开曜神君从来不是冷漠,只是不得不冷漠。
祝汸笑着摇摇头:“哪就至于如此?你放心,到时候,总有法子。”
“什么法子?”
“你信我就是。”祝汸笑得有些高深莫测。
开曜便憨憨笑:“好好好,我信你!”
那日,祝汸与开曜聊了一整夜,将对方能想到的各种法子想了个遍,再针对此做出对策。
天亮之后,开曜洗了把脸,便去将整个寨子里的兄弟都聚集起来,告诉他们朝廷又要来招安却没他们的事,这回倒是出乎开曜的意料了,他还没宽慰大家呢,二哥首先便道:“嘁!二愣子才送上门被朝廷利用呢!一群蠢蛋!”
就连四毛都知道跳着喊:“没错!我们大王自己都能当皇帝!去他娘的什么正统皇帝,这是怕了我们了!联合起来,还故意孤立我们呢!什么狗蛋玩意儿啊!”
“就是!西风寨那个怂蛋!竟然去拍北边那个没用狗皇帝的马屁!”
“哈哈哈哈哈!改明儿我们大王也弄个皇帝当当!叫那狗皇帝来给我们大王磕头!”
说着说着,四毛真要去县里扯黄布做龙袍了。
开曜难得有些头疼,好不容易将人给叫回来,直接省去宽慰这步,临时又加了一段“训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