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卿(200)
遂一起说道:“归小官人,你带素妆阿姊走罢。”
归少川自然说好,二话不说地拦腰抱起素妆,将她抱到轿里。
继而折回牌馆,掏出几锭金元宝,放到牌桌上。
“素妆她打牌手艺不好,打一局,输一局,偏偏爱玩。她输的钱,我补给二位。”归少川笑得憨厚真诚,那张脸在牌馆暖黄的灯光下,竟显得有几分顺眼。
他掖手作别,“两位若不介意,下次咱们四人相约,玩马吊牌。”
觑他走远,缓缓才呸了声。
“谁跟他是咱们四人?小娘子聚在一起,他一个大男人非得来插什么足?”缓缓臊眉耷眼地怨道,“他难道不知,咱们之间赢牌输牌,从不拿钱作抵?谁输,下次请客。谁赢,点下次要去耍的地方。他把金元宝作抵,哼,跟谁没见过几个钱似的。”
慢吞如缓缓,竟会因归少川的行径急了眼。
浮云卿心想,先前素妆同她说过,缓缓看不起她的情郎。
再细细一想,缓缓看不起的,何止只是归少川,她连敬亭颐都看不起!
缓缓咬定敬亭颐虚伪,心机深沉,常劝她与敬亭颐保持距离。
结果她不但没把缓缓的话听进去,反而离敬亭颐愈来愈近。
缓缓呷一口热茶,再一转眸,就见浮云卿讳莫高深地睐着她。
缓缓何其聪明,立即猜到浮云卿心中所想。
她撇着茶沫子,别有深意道:“小六,别怪我说话难听。我始终以为,驸马他很危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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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七十二:校场
◎我的确是皇城司的人。◎
缓缓敢当着浮云卿的面, 说这般大胆的话,自然有充分的理由。
她与敬亭颐见面的次数不多,一把手就能数过来。不过每每见面, 她都在仔细观察这个讳莫高深的男郎。另一方面,许太医总告诉她, 离敬亭颐远一些。
她相信她与许太医俩人一致的直觉,也想劝服浮云卿信她。
“敬先生哪点不好?”
浮云卿将牌桌上的牙牌搓乱,牙牌哼哧哼哧地来回翻转,明明声音清脆悦耳, 可还是叫她听得心烦气躁。
她问缓缓:“你不能总说他危险, 他虚伪。你得举出实例啊,他哪点危险, 哪点虚伪,你总得说清楚罢。”
男欢女爱这方面的事,全凭自己选择。旁人说什么不要紧, 自己得有一双明亮的眼睛, 判断这个人值不值得托付。
说一两句,是好姐妹之间正常的提醒。说多了,浮云卿总在想,缓缓是不是与敬亭颐,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结下了梁子。
敬亭颐曾说,缓缓大搞鬼力乱神,说是请仙, 其实是搞当朝最忌讳的巫蛊之术。
精气做饲食, 隔几日就得喂一次指间血, 瘆人得紧。把野仙请到家, 阖家受仙灵所谓的“庇护”,平安顺遂。但事有两面,请仙的家平安了,那别的家就得不平安。谁到缓缓家拜访,谁都得受一段时日的降头。
他劝她少跟缓缓来往。因着那次拜访留园后,归了府,她连着发了五天热。那五天,白天发汗,衫子湿淋淋地滴汗;夜间常做梦魇,总能梦见一个黑黢黢的影追着她不放。
后来找了个半仙写符咒驱魔,身子才慢慢养好。
缓缓与许太医之间的事,确实邪乎。敬亭颐劝得在理,有理有据。可缓缓骂起敬亭颐,从来是捕风捉影,半点证据都没有。
缓缓被她的话噎得噤声,“小六,你不信我么?我的直觉从没出过错。春三月,我预感你府里会发生事。这不,你府里就来了两位先生。后来,我预感到你与两位先生牵扯极深。这不,后来你就与驸马成了婚。我好心劝劝,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事发前说,那是神机妙算。可事情都过去了许久,再提起来,不免叫人觉得马后炮。
缓缓摁住浮云卿胡乱搓牌的手,“你听我说,你还是得把驸马的过往查清楚。你就旁敲侧击地问他,一面让两位婆子去查。不用管她俩怎么查,你就只听最后的结果。”
浮云卿说知道,“缓缓,你当我有那么傻,会任凭一个过往不清不楚的人,与我同寝?敬先生的过去,他自己坦坦荡荡地说过许多次。他自小在虢州长大,无父无母,只有一个远方亲戚开国伯。十五岁出门宦游,南北闯荡。他没做过犯法事,前半生平庸地过着。二十四岁那年到公主府,后来的事你都清楚。你也知道,做了驸马,从此与仕途无缘。只要他不是我讨厌的前朝人,不是前朝皇子就好。”
话头一转,旋即倾诉起对未来的向往,“我们俩个是慢慢朝彼此凑近的。我想,将来年复一年,我们会更亲昵。缓缓,这种捕风捉影的事,往后就不要再说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