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认识就会了解么?”沈劭注视着她,双眸很近,愈发幽深,“你怎么知道我怕蜘蛛?当年站在门外的,就是你,对么?”
凌霄:“……”
她没想到沈劭如此记仇,竟是记了那么久。
可看着眼前那形状漂亮的嘴唇,喉咙不由地咽了咽。它近在咫尺,似笑非笑,与当年他诘问自己时,那傲气的模样别无二致。
“不是。”她继续嘴硬。
肋下突然被挠了一下。
沈劭终于板起脸:“撒谎。”
凌霄最怕别人挠她痒肉,也瞪起眼睛,反挠回去:“谁撒谎。”
“你撒谎。”
“撒谎又如何……”
话才出口,沈劭已经压了下来,将她剩余的话堵在了唇间。
不知是不是在少时玩闹过的地方,特别有意趣。她不仅再次看到了在清风阁里宽去衣裳的沈劭,还明白了何为床笫之欢。
她将双腿缠在他的腰上,犹如藤萝。他亲吻她的身体,所过之处,犹如洒下点点的火种。
后面的事……
凌霄深吸一口气,望着天空的流云。
“为何问我?”她看着月夕,道,“这等事,你也清楚得很。二哥哥与你成婚之后,可是带着你到沙河行宫去,住了好些日子才回来。听说下头的大臣都躁动了,上书劝二哥哥不可学昏君耽于女色。我还听宫里的小太监说,那些日子,二哥哥和你日日都待在内殿里,门也不出……”
话没说完,她的嘴一下被月夕捂住。
“听他们胡说。”月夕脸红红的,也瞪起眼睛,“我们哪里门也不出……”
见凌霄笑得愈发促狭,月夕终是怒气,伸手捏她的脸。
二人笑闹一阵,身后忽而传来赵福德的声音,说船要起航了。
往下方望去,果然,东西都搬完了,皇帝和沈劭正走上船来。
“你一路保重。”皇帝看着凌霄,道,“路上有什么事,即刻快马来报。”
凌霄笑了笑,道:“知道了。”
皇帝又看向沈劭,道:“到了扬州之后,还望你务必照料好她。”
沈劭一礼:“臣遵旨。”
凌霄拉着皇帝的手,道:“二哥哥可切莫忘了先前的约定,等我和阿劭出海回来,你便要到扬州去看我们。”
皇帝微笑,摸摸她的头发:“知道了。倒是你,切莫出去便玩疯了,不肯回来。”
凌霄讪讪:“我又不是小儿……”
一番话语之后,终是到了道别之时。
月夕看着凌霄,忽而有些不舍。
“你可切莫忘了我叮嘱你的话。”她说,“切莫仗着本事大,什么危险也不放在眼里。我等着再见你,你可要好好的。”
凌霄眉梢一扬,道:“你也是。京城里的那些高门大族专出吃人的妖怪,你切莫被他们吞了。”
皇帝“啧”一声,在一旁道:“怎么说话。”
凌霄笑嘻嘻的,又寒暄两句,与沈劭一道送他们下船。
缆绳收起,大船一艘接一艘,缓缓离港。
秋风正劲,吹得白帆鼓起。
月夕朝大船上那远去的身影挥手,直到看不见了,才终于停下来。
身上一暖。
是皇帝解了身上的披风,罩在了她的身上。
“回去吧。”他对月夕道。
月夕点了点头,又望向那大船,目光仍是留恋。
“子澈,”她忽而道,“你说,若我和凌霄不曾有那连生煞,我和你还能遇见么?”
皇帝看向她,露出讶色。
水天之间,他的双眸微动,似若有所思。
“能遇到。”他说。
“骗人。”
“不曾骗你。”皇帝的唇角弯起,“你忘了,你当初假死逃婚,醒来打算去哪里?”
月夕想了想,道:“京城?”
“那便是了。”皇帝注视着她,道,“就算没有那连生煞,你我也总会走近,终有一日,你我还会遇见。”
月夕觉得这话也不尽然,想说些什么,可看着他笃定的模样,又把话咽了回去。
“话说回来。”皇帝道,“你方才和凌霄在船上说什么?说了那么久,还打打闹闹的。”
秋风吹来,带起脸颊上的一丝热气。
“没什么,说说闲话罢了。”
“真的?”
“真的。”
皇帝还想再问,月夕却望向天空飞过的一群大雁,道:“你说,明年这个时候,我们能到扬州去么?”
她的手拉着他的,软软的,很是温暖。
皇帝攥了攥。
“能。”他说,“天色不早,回家吧。”
自从成婚之后,他变得与月夕一样,似乎从不习惯说回宫,总说回家。
月夕心中一动。
她知道,无论那是什么地方,有彼此在,便是家。
“好。”她轻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