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语气颇重,话语声隐隐传到了外头。
刘荃附耳在门板的镂花上,仔细分辨着,眉头不由蹙起。
赵福德站在一旁,低声问:“如何?”
刘荃讪讪:“似乎不大好,皇上和女史在吵架。”
赵福德露出讶色。
刘荃挠挠头:“师父,这两人先前好好的,怎突然变了样?女史看皇上的眼神,是一点温柔也不见;皇上看女史也颇为寻常,全然没有往日那般深情。师父,这二人怕不是不成了吧?”
赵福德心里也嘀咕,不由沉吟,片刻,发现刘荃盯着自己看,面色一整。
“这话不可再说。”他随即道,“议论皇上的私事,不要命了?”
刘荃讪讪笑,忙应下。
屋里,凌霄和皇帝大眼瞪小眼。
凌霄方才那番话,本就是想激一激他,最好让他一气之下,把自己赶回扬州去。反正他是皇帝,她知道皇帝要出行是多大的阵仗,所谓南巡,往往似龟爬一般。
她是等不及的,只想快点回去看一看沈劭如何了。
不过他如今说得这般正义凛然,还大有控诉凌霄冤枉他的委屈,反倒让凌霄一时语结,觉得有些自讨没趣。
她撇撇嘴角,看向一旁,嘟哝道:“我也不过猜测猜测罢了,说那么大声做什么。”
皇帝看着她,面色稍霁。
“朕知道你想快点回扬州。”他淡淡道,“不瞒你说,朕也想。”
凌霄心思一动,即刻道:“那么二哥哥可须得快些动身,不然月夕可要麻烦了。”
皇帝愣了愣:“怎讲?”
“我早前被三哥哥引到了九江去,在江东王府里关了起来。如今,月夕既然跟我换了,便是替我被关在了里头。”
皇帝面色一变。
第三百三十章 幕后(上)
江东王府的樨园里,沈劭瞪着月夕,不可置信,
月夕还未缓过来,一个劲地咳嗽。沈劭只得给她拍背,从旁边拿起凌霄的杯子递过去。
他脸上的神色已经绷起,先前的红晕全然不知所踪。
“究竟怎么回事?”他按捺着涌动的心绪,问道。
月夕终于缓过来,靠在隐囊上。
“我落水了,”她推开杯子,仍喘着气,“差点丢了性命,凌霄被换了回去。”
沈劭无语至极。
竟在这种关键时候,凌霄消失了。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
——“我也喜欢你。”
她的话仍在耳畔。
沈劭的心不由砰砰直跳,可瞧见月夕忿忿的眼神,他只得按捺住情绪。
“你怎会落水了?”他问,“你不是在京城么?”
月夕没答话,却打量着周遭,只觉陌生。
这里并非山庄,也不是正气堂,更不是公主府。
“这是何处?”她问。
“九江的江东王府。”沈劭道,“凌霄被江东王困在了王府的樨园。”
月夕讶然。
沈劭只得定下心来,将来龙去脉跟月夕简要说了一遍。
月夕听着,面色愈发不好看。
“凌霄怎会如此卤莽?”她问,“江东王摆出这阵势,便是要要挟她的,她怎了自投罗网?”说罢,她看着沈劭,不满道,“你竟也不阻止她?”
沈劭冷眼看向她。
“据在下所知,公主与小姐之中,一旦有人遭遇性命之危,便会互换。”他说,“此番,公主性命无虞,小姐落水了。故而可推测,是因为小姐之故。如今,小姐却要怪公主和在下行事不周?”
月夕张了张口,一时结舌。
沈劭说得对,这一次,却是该怪她自己。
若不是她一时忘乎所以轻信于人,便不会跟着三个素不相识的太监离开凝秀斋,还差点死在了那小河里。
自己一向小心谨慎,却不料,还是载了。
“也不知凌霄如何了。”她低头,闷闷道,“她换过去,当也是被困在水里,那小河又黑又冷……”
沈劭道:“那边究竟出了何事?”
月夕只得将贼人假借圣旨行凶之事大致说了一遍。
沈劭皱着眉听罢,又思索了好一会,道:“公主水性不错,武功也高强,不过小姐方才说自己在水里昏了过去,当已是窒息。她当下在小姐的身体里,怕是……”
月夕心头提起,睁大眼睛:“你是说,她会凶多吉少?”
沈劭摇摇头:“小姐与公主性命相连,息息相关。虽还不知其中缘由,但若公主出了事,小姐必有感应。如今小姐安然无恙,想来,公主也是一样。”
这话,让月夕终于安下心来。
她想了想,也点点头:“但愿如此。”
说罢,她又忽而想起什么,看向沈劭:“这里既然是江东王府,军师又在这里做什么?照军师方才所言,不是该被押往应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