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当不了皇后,做个贵人,皇上有她陪着,也能高兴些。
可惜……
其实连赵福德也不明白,为什么皇帝和晏女史至今仍相敬如宾。虽说都是正经人,可晏女史已经入了宫,宫里的女人,按道理说都是皇上的。皇上要做什么,都是顺理成章,大不必似民间那般在乎礼教。
但这两人,为何谁也没有再迈进一步的意思?
赵福德看着那两人坐在桌边有说有笑品尝羹汤的样子,只觉全然无解。
用过了宵夜,月夕也该回去了。
她看了看自己今夜写的字,问皇帝:“你还要看折子么?”
“当然要。”皇帝道,“今日不看完,明日还有,若是拖着,永远也看不完。”
月夕露出同情之色,点了点头。
二人坐在一起,谁也没说话。皇帝看着她,只见她也看着自己。那耳垂上的珍珠坠子微微摇动着,更衬得明眸生光。
“你看着我做什么?”月夕道。
“是你看着朕。”皇帝说。
月夕抿抿唇,见他的唇角也弯起,笑意变得更深。
皇帝心中一动,拉过月夕的手。
“待朕将手头这些事都处理好了,便随你到扬州去。”他说。
“随我?”月夕的眉梢轻轻挑起,道,“我何德何能,竟能带堂堂天子去扬州?”
“自是随你。”皇帝道,“你是地主,到了那边,朕就住到你那山庄里去。”
“那不是我的,那是凌霄买的。”
“朕说那是谁的就是谁的。”皇帝不容辩驳,“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日后,那里还是朕的。”
月夕听着这话,脸倏而一热。
“什么鸡什么狗,谁要嫁你。”她嗔道,“你可是皇帝,从哪里学来这等俚俗之语。”
皇帝不言语,却仍是笑,注视着她。
“我回去了。”月夕轻轻抚了抚他的手,道,“明日再来看你。”
皇帝颔首:“去吧。”
月夕笑了笑,站起身来,走几步,却又回头看看他:“你不可熬夜太晚,折子看不完,明日加把劲看就是了。”
“知道了。”
月夕这才转身而去。
夜风从门外吹来,烛火微动。
皇帝坐在御书房里,好一会,才收回目光。
他看了看桌上月夕刚才写的字,唇边仍浮着笑意。他仔细看了看,终于收起来,放到一旁,继续看折子。
门外传来些许响动,一人走进来,是赵福德。
“皇上。”他微笑地走到皇帝面前,“夜深了,皇上该歇息了。”
皇帝应一声,看着他,忽而道:“方才那羹汤是何意?真是太医院的方子?”
赵福德道:“正是,不知皇上觉得那汤如何?”
“无趣至极。”皇帝淡淡道,“日后不必在弄了,只做些寻常的便是。”
赵福德应下。
他偷眼观察皇帝脸色,见皇帝确实没有发怒,又干笑了一声。
“皇上。”赵福德倒了一杯水,放到皇帝案前,道,“奴才今日听到了一件趣事,想说给皇上解解闷。”
皇帝一边拿起杯子,一边继续看折子:“什么趣事?”
“是宁阳郡王府上的。”赵福德道,“郡王家的大公子,近来终于娶妻了。”
皇帝露出讶色:“哦?”
宁阳郡王的大公子,他倒是认识。身为宗室子弟,大公子时常能进宫来。皇帝封王开府之后,也偶尔与此人来往。印象中,这位大公子大皇帝两岁,颇为文静,生得一表人才。
“那位大公子一向是郡王的心病,一直不曾婚娶,郡王夫妇也不知道为他相了多少的闺秀,大公子就是不愿。”赵福德道,“其中原因么,从前总有传言说是大公子喜好断袖,可老奴他不喜欢与人厮混,倒是不像。近来才听说,那是大公子心中一直有人。那闺秀,也是出身大户,便是先帝时的太仆刘显的孙女。这刘娘子与大公子是早看对了眼,可宁阳郡王与刘家素来不睦,二人就一直这么拖着,一个不娶,一个不嫁。上个月,这二人突然私奔,两家急了,连夜去找。幸好他们也不曾走远,不过事已至此,名声坏了,郡王家和刘家都无法,这才终于点了头,成全了儿女。”
这事,赵福德说得不紧不慢,皇帝却听出了话里有话。
“与朕说这个,是何意?”他问。
赵福德微笑:“皇上明鉴,女史如今虽在宫里,可老奴看,她终有一日还要回扬州去的。皇上在京城,与扬州南北两隔,皇上真觉得,女史会愿意不清不楚地待在皇上身边么?”
皇帝愣了一下,随即道:“朕是天子,想留一个女子待在身边,有何难处?”
“那是寻常女子。”赵福德道,“皇上,晏女史可是寻常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