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忘。”她微笑,“有件事,我确实也要劳烦你帮忙。”
“何事?”刘荃忙道,“女史吩咐便是。”
“日后外头的若再问起我,你便说我不过是一介女史,承蒙皇上赏识,替皇上办差,但没有半点越矩。我和皇上的关系清清白白,全然没有晋位一说。”
刘荃听了,目光闪了闪,笑得愈加意味深长:“女史说的是,他们这话传的没谱了,皇上尚未发话,他们是什么人物,怎能越到跟前去?女史放心,我必定跟他们好好说,让他们不许再胡乱嚼舌根子!”
月夕知道他定然是又曲解了,无言以对。。
她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道:“天色这暗了,皇上回来了么?”
“正要跟女史说呢。”刘荃道:“方才承光殿那头传了信来,说皇上去寿安宫陪太后用膳,要晚些时候回宫。女史不必早去,等皇上回宫,小人再来知会女史。”
月夕应下。
自从那日皇帝出面罚了她的钱,赵福德和刘荃来催她上值,催的越发自然了。
可是,皇帝当初说过只罚她在病中守夜。言外之意,若病好了就不必再守。
她担心日久成习惯,日后难以推辞。
可皇帝的病却跟没完没了似的。
尤其到了夜里,无论有多少公务,皇帝必定在床上倚着,好似连坐着也困难;汤药更是日日不曾间断。
她问过赵福德好几次,都说皇帝这回伤了根本,好的慢,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月夕寻思片刻,问:“记得早几日太后也曾让皇上过去用膳,那时说怕把病气过给太后,怎的如何进又不怕了?莫非皇上的病已经好了?”
“这个……”刘荃讪讪笑,“小人就不清楚的。兴许太后有要事跟皇上商议,那就不好计较太多了。”
月夕不置可否。
“昨夜医正来给皇上诊脉,是怎么说的?”
“王医正那头事关皇上康健,向来是赵公公亲自迎送的,所以小人并不知晓医正是怎么说的。”
“哦。”月夕寻思片刻,又问:“皇上今夜晚归,医正还来么?”
“皇上在病中,医正请脉是雷打不动的,当然要来。”
“那医正不就干等着了?”
“听闻赵公公那头原本已经遣人通知王医正晚些来。可医正是个妥帖人,说晚些时候也不知是何时,他索性按时过来,省得到时传唤,他又在夜路上匆匆忙忙的,故而就在偏殿候着。”
“原来如此。”月夕心中有了主意,含笑道,“知道了,你忙去吧,我等着你的信。”
刘荃应下,退了下去。
月夕看着案上的两支簪子,并不打算动。
她小心翼翼地把木盒盖上,放入橱子里,转身灭了屋子里的灯,出门去。
夜幕降临,永明宫内外都挂起了宫灯,灿若星河,很是好看,
偏殿外候着个小太监,见月夕过来,笑盈盈地问安。
月夕问:“王医正何在?”
“回女史的话,就在屋子里。”
月夕不多言,走进去,只见有个胡子半白的老者正在屋里看书。见她前来,投来目光,
她上前行礼,微笑道:“女史晏氏见过王医正。我曾与医正有一面之缘,不知医正是否记得?”
王医正恍然大悟:“原来是女史。恕老朽老眼昏花,女史走到跟前,这才看清楚。”
“医正老眼昏花于我无碍。”月夕说罢,在他一旁的椅子坐下,温声道,“只要不耽误给皇上看病就是。”
王医正没料到月夕竟如此回答,地听了这话,颇为不快,沉下脸。
“王某行医四十余载,自然不会让眼睛上的毛病耽误了治病的功夫。”他冷冷道,“女史大可放心。”
月夕淡笑,并不接话。
“我此来,是想向医正问问皇上的病情。”月夕道,“不知皇上这病,怎的没完没了的,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没完没了?”王医正冷哼一声,“女史这话着实莫名其妙。皇上的病早就好了,女史就在皇上身边,莫非看不见么?”
月夕心中冷笑,果不其然。
“医正莫非骗我?”她仍一脸不解,“皇上日日喝药,怎就说好了?”
“女史不知道就莫胡说。皇上浅眠,说夜里睡不好。”他说,“老夫给皇上的药乃是助眠的安神汤。”
听完这话,月夕已然有了底。
“医正这话,便是不对了。”她说,“皇上的病,断然不轻,怎会就好了?那头一天,他可是晕了过去。”
王医正不可思议地看她,仿佛听说什么天方夜谭。
“女史是御前的人,怎么胡乱说话?皇上受了点风寒,难免头疼,吃两剂药发发汗就是了,怎么就叫晕过去了?女史亲眼瞧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