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翻了个白眼,还了回去。
唐烽赶紧进过来,轻轻地合上盖子,拍了拍上头根本看不见的灰尘,重新放回床头。
他瞥了一眼凌霄,忸怩道:“我方才不说,自有不说的道理……”
“放屁!”凌霄骂道,“要不说,今晚滚出正气堂。”
唐烽干笑一声,挠挠头:“这是给阿莺的。”
八尺高的大汉,害羞起来跟小媳妇无甚差别。
凌霄早猜到了,又好气又好笑:“既然东西都买回来了,为何还一直藏着,不送给她?”
“时机未到。”唐烽说着,叹口气,“她如今心还在庄大哥身上,我送给她,她怎会收?”
嘴上这么说着,那眼睛却不住地瞟着凌霄。
凌霄自然知道他的心思,道:“阿莺从前虽是我侍婢,可那是从前,如今我已经将她放了籍。她喜欢谁,选谁过日子,是她的事,我不会插手。”
唐烽自是盼着凌霄帮忙,得了这话,脸上露出失望之色。
“罢了。”他叹口气,将盒子收起来,“堂主不肯帮我也无妨,反正他们还没成,我机会还多的是。”
看着他那心有不甘的样子,凌霄笑了笑,心中却暗自松一口气。
方才,她其实怕极了唐烽真的是奸细。
这新正气堂是她一手拉起来的人马,她对这些手下向来不错,花钱的地方从不心疼,就是盼着他们也能对自己忠心耿耿。唐烽是堂里的副总把头,人望出众,若他出了事,显然对凌霄是不小的打击。
阿莺一直在外头等着,见凌霄出来,她迎上去,将凌霄拉到一边。
“小姐可问出来了?”她神色紧张,“小姐在信中曾提到黑衣人,莫非是唐大哥?”
这阿莺,果然是个心思机敏的。
“不是他,”凌霄道,“他跟我说清了,当时私自离开,确实事出有因。”
“何事?”阿莺忙问。
“一桩私事罢了,与此无关。”凌霄道。
阿莺仍有些狐疑:“小姐信他?”
“为何不信?”凌霄反问,“你方才不是恶狠狠地让他好好说,其实心里头不是也信他么?”
“我不过看他受伤了可怜。”阿莺理直气壮地说。
凌霄道:“放心吧,不是他。我后来想了想,我毕竟和他黑衣人打过照面,他和唐大哥的身形对不上。”
阿莺似终于放下心来,点点头。
凌霄瞥了她一眼,道:“我说实话,阿莺,唐烽比庄涛强多了。庄涛那种吊儿郎当的脾性,一看就不是可托付的,你若执迷不悟,迟早要伤心。”
“庄大哥哪里不可托付了?”阿莺瞪起眼道,“他若不可托付,当初小姐怎将总把头给了他来做?再说,唐大哥那头受伤,他一得了消息,二话不说就过去了。”
“是么?”凌霄挑眉道,“庄大哥这么上心?”
“就是这么上心。”
凌霄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问:“那你家庄大哥什么时候回来?”
“再过四五日。”阿莺看她的眼神,涨红了脸,跺脚道,“小姐尽取笑我!我不搭理小姐了!”
她说罢,扭头跑开了。
凌霄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敛起笑意。
*
悬赏令贴出去,山庄前热闹起来。
三不五时地有人上门,说手里有陈二和顾三的消息,不过人抓不到,问消息买不买。
阿莺起初还有几分好奇,想着万一是真的消息,买下来也划算。
不料多问一句,那些人就招架不住,连陈二和顾三的样貌都说错。
阿莺是见过陈二和顾三的,心思又极细。她坐镇前堂,二话不说,就令人将那些满口胡诌的人打发走。
她心里有些泄气。
常言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小姐说,只要钱给够,不怕揪不出陈二和顾三、可现在看来,却是要落了空。
阿莺看着时辰不早,正要回主院去找凌霄算账,可看门的却来报,说外头来了客人。
凌霄总算好好睡了一觉,才吃了早膳,便瞧见阿莺入了主院,后头跟了个人。
范齐?
在长沙得了陈二未死的消息后,范齐便与凌霄分道扬镳,先一步回扬州。
他那时说要先回去禀告沈劭,才知后事如何处理。
凌霄以为他这趟来就是为了这事而来。
见礼后,范齐给凌霄递上一封信。
信自然是沈劭写的,里头对陈二只字未提,却说起了宁波府的买卖。
“沈劭当真去了宁波府?”凌霄道。
范齐答道:“公子说过,他要先去宁波府,再去长沙,是小姐不信的。”
腿脚倒是快。
凌霄不以为忤,接着看信。
沈劭在信中说,已经和宁波府做海货的老先生谈妥。十日后他有两条船将到宁波,届时货物要送往成都、应天、京师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