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问:“以后得立个规矩,闲事不许管。你是总把头,自个儿倒下了,叫下头的人怎么办?”
唐烽赶紧称是。
凌霄打量着他。
这唐烽跟庄涛大不一样,是个体面人。无论什么时候,他的衣裳都穿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就连受了伤,也看不出伤处。
“伤哪儿了?”凌霄问道。
唐烽拉开领口,露出左肩,道:“就这儿。那人手脚好利索,经过人家作坊,偷偷拿了根人家的竹篾子,打了我个措手不及。”
“竹篾子能伤了你?”凌霄狐疑。
“故而我说他功夫不错。”唐烽道,“虽是竹篾子,却使得像刀一般,内力着实深厚。我一时大意,少了防备,这才受了伤。”
凌霄目不转睛地看着唐烽的伤处,忽然想起那时交手的黑衣人来。
她记得,自己伤他的,就是在左肩。
——我以为,你若暂无头绪,不若从身边人找。
邓五的话,似在耳畔。
“小姐可是担心唐大哥。”阿莺在一旁忍不住道,“放心好了,大夫来看过,说唐大哥身体好,养些日子就无事了。”
“我不过在想别的事。”凌霄神色如常,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看着唐烽的伤口,“你是哪天受的伤?”
“哪日却是不记得了。”唐烽转而问身边的刘镖师,“你可记得?”
刘镖师道:“不就是二十七,那天小五生辰。”
唐烽颔首:“就是二十七,小五那天嚷嚷着要替我报仇,连生辰也未好好过。”
凌霄听罢,松了一口气。她和那黑衣人的交手是在二十五日晚,若这是实话,时辰便对不上。
“既然如此,后头就给小五随份大礼。你这总把头,可不能委屈了手下。”她说。
还未等唐烽回答,刘镖师贼兮兮地说:“我看,唐大老不如把自己的宝贝送给小五?”
唐烽闻言,随即道:“什么宝贝?你可别瞎说。”
“还不承认?”刘镖师道,“大哥半道上消失了几日,说是去拜访故人,回来时小心翼翼地,以为我等没瞧见,其实老大手里攥了个东西,那是什么?”
凌霄心里咯噔一响,看向唐烽,维持着脸上的笑容:“是么?那是什么礼物?”
阿莺却皱起眉,道:“唐大哥也真是,好好的行镖,怎的半道上跑出去办私事?幸好刘兄说起,否则我还不知你坏了规矩。大哥办什么事去了,还是跟堂主好好交代才是。”
凌霄想,阿莺果然是自己的得力干将。
她唱红脸,阿莺就自觉唱起了白脸,可谓合作无间。
唐烽忙道“是我错了!不瞒堂主,那时,我是听说那附近有个稀罕物件,平日不容易得,于是才过去的。”
“哦?”凌霄道,“究竟是什么物件,让你将正事和手下一干兄弟都抛下了?”
唐烽看着她,涨红了脸,好几回欲言又止。
阿莺在一旁催促:“你倒是说啊!急死我了。”
唐烽这平日里挺机灵的人,忽而变成了个闷葫芦,红着脸,抓着头,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凌霄忽而明白了什么,对阿莺和刘镖师道:“你们先出去,我有话要跟唐把头说。”
阿莺的神色虽狐疑,却还是应下,和刘镖师出去了。
房门开了又关,屋子里只剩下二人。
凌霄阴沉地审视唐烽,叫他心里头发毛。
他小声问:“堂主,是否出了什么事。”
凌霄道:“唐大哥,你把头,知道堂里的规矩。此事,你若不能说明白,我只怕是不能再留你。”
唐烽大约没想到这么严重,神色一紧。
他赶紧从床头淘来一个小木盒,小心翼翼地打开。
只见里头有个物什亮闪闪的。
凌霄愣了愣,接过来看。
“小心。”唐烽忍不住叮嘱,“此物贵重得很。”
凌霄看了看,于她而言,这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却不得不承认,确实做得精致。
那是一朵用各色宝石拼成的莲花,剔透晶莹,流光溢彩。
第一百二十九章 奸细(下)
“就为了这个?”凌霄蹙眉问。
“堂主看不上这个?”唐烽不由得坐直了腰杆,理直气壮地说,“这个叫海上花,是海船拉来的时兴物件,听说是波斯国才有的特产,想买还买不到的。我是托江湖上的朋友,几经周折才弄来一件。我怕他倒手卖了,所以那几日就让刘老弟暂且看着看管着镖队,到九江去找我那朋友去了。”
这有什么好玩的,凌霄百思不得其解,这玩意儿她小时候玩腻了。
“既然是为了这个,你方才为什么不说?”凌霄没好气地问。
唐烽看她在火气上,赶紧道:“堂主能先还我么?这东西可不好买,我手头上没几个钱了,砸坏了买不了第二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