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了攻略的反派之后(173)
那是一个对人好惯了的少年,见她可怜,当真开了门。
那时老太监还很康健,在别处做活。小院里便养了两个人,闻若昀虽觉不好,可每每提及走一字,那姑娘便泪眼婆娑。他惯来善良,只好忍下。
好在她善歌舞,又会些小戏法,还抢着做活。闻若昀虽受不住这般炽热的人,却也对她笑脸相迎。
然,这是祸端。
那个姑娘胆大包天。
白酒,香雾,一夜春宵。
少年醒来瞧着身上的姑娘,只觉天翻地覆。偏那姑娘春红如火,眼尾痣艳如血,张口便道:
“阿哥,娶我。”
闻若昀怔住,竟不能懂,为何一切变做这般。
可她实在很执着:“阿哥,照你们中原人的规矩,你要娶我。”
闻若昀定定看了她一会,良久一叹。
“好。”
他就这样有了一位妻子,置办了宅院。成了亲。虽无情爱,但相敬如宾。
“那女子终也有了个名字,唤作阿冉。”
菡羞放轻了呼吸,闻衍璋的嗓音很平缓,一点波动也没有。
没有这情境下该有的抒情,他实在是太冷漠,冷漠到根本就是彻头彻尾的旁观者。
兴许这旁人看来讶异的事,他脑中早已辗转反侧多年,所以麻木。只不过这会,他终于冷笑:
“她成亲时对外道是伶人。实则,根本就是南疆逃出来的虫母。”
菡羞一把抓住闻衍璋的衣襟,拔高嗓音:
“是那种,用身体养虫子的?就像当时你想把虫子弄我身上一样!”
闻衍璋的呼吸凝滞了一下,没反驳。
菡羞磨牙,“所以后来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针对于你娘?”
“…虫母精挑细选,身上随时伴着蛊,昂贵非常。南疆内庭自然追杀,她藏不了多久。当时内廷护法桐花寻来,假借寻主之名欲带她回南疆。二人院内斗法,虚与委蛇。她害怕丈夫知晓身份,绝口不提。
好在那时她已怀了身孕,做不成虫母了。”
菡羞扣手指。桐花?方才那个嬷嬷?
“那你爹去西北起兵是?”
“何家施压在前,妻子生产在后。耳旁风日夜熏陶,他惶恐,恐子嗣再为奴,身份暴露。不若拼死一搏,为他挣一个前程。”
…菡羞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感慨:
“你爹真是个很好的人。”
不争不抢的君子为了没出生的孩子拿起刀剑,需要很大勇气吧。
闻衍璋面有厌憎:
“蠢罢了。调虎离山,南疆之人联合冀州闻氏击杀他在外,后脚便去杀虫母。他谁都护不住。”
菡羞拍一拍他大腿示意冷静,随后沉思:
“所以这些其实是桐花嬷嬷那群人和闻斐然家缔造的。但你和她好像很熟,她也不知道你了解那些过往?”
少年蓦地:“陆菡羞,你不算太笨。”
菡羞黑脸:“这也不忘损我一句?”
他低哂,眉目陡戾气横生:
“桐花擅换脸之术。当年惨象俱都被她精心蒙骗。然因我身上有虫母血脉,有些用处,她并不曾杀我,反想将我养大。好在亚父来带我时,她受我母亲反击重伤未愈,内庭急召,便只能作罢。”
而那个女人失了丈夫,拖着残破身躯抱着幼子苟活讨命,最终狼狈的死在羊圈中。
唯一留下的便只有那些缝在他襁褓中的虫子。
闻衍璋心厌,厌到当年发现用草纸撰写的过往时,很有些恶心。
若没有她,闻氏不该如此。即便她是他的母亲,他也并不同情,更不会怜惜。
十几年的凄苦间接皆由她等造就,最饿的时候,幼童毫无敬意的打开瓷罐,以她骨灰为食,填饱碌碌饥肠。
难吃。
她与南疆的瓜葛,闻衍璋从来不想探寻。
他便是如此无情无心,对谁都无出二致。
这个少年与他的父亲截然相反。
灭佛,厌世。恨世人,憎万物。
菡羞哑然,倒不如说,这一家都是盼着挣脱枷锁的困兽啊。
“那她这趟是特地来找你把你带回南疆的?她怎么知道你没死,还藏到这了?”
闻衍璋冷哼:“倒要问他裴止风。”
…我靠。
菡羞一下没话说,连连呆滞:
“也太恐怖了些。怎有人真的能知晓天下事。闻衍璋,你以后准备怎么做?”
卷土重来必然不现实了。饶是她一个局外人这会也由衷胆寒。被窝适时臌胀,闻衍璋异样淡然:
“等问雨来。约摸残废无用,桐花自会想方设法治好我。先受着她的东西。我还不至于半点都招架不住。”
菡羞于是放心,便从他身上起来要从被子里拱出去,没想一条腿横过,菡羞抬眼:
“你做什么?”
闻衍璋身上紧了紧,薄唇有些异样的红,莫名其妙骂她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