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了攻略的反派之后(172)
正思索着,里头男声好像隔了万水千山那么远,娓娓而来:
“她很好。”
菡羞眨巴的眼停住,她果然是成功打动他了?没想下一句叫她冷笑:
“虽处处都不行,却救我一命。若要换下,还需等等。”
等不及生恼,闻衍璋接着道:
“嬷嬷可还能帮我一帮?”
桐花自然说不得不。他便悉数了些药材和用具,真挚道谢:
“先试着喝几副药,瞧瞧能不能清清毒。天冷,若只这棉被,我怕伤好的缓慢,耽误嬷嬷进程。”
桐花连连点头,便撑起拐杖开门。见院里那丫头正在洗衣角,眼底暗了暗。叫她:
“好生照看太子,我晚上送东西来。”
菡羞懵懵懂懂一点头:“嬷嬷慢走,可要我送送你?”
那桐花斜眼,瞥见老马,一摆手:
“我就骑它回去,你不必管,也不要随意出门惹祸上身。”
说着,老妪异样矫健的拍拍马。
菡羞望着她走的方向一会,面上的懵懂骤变。关紧门,她匆忙跑回厢房看闻衍璋。登时惊了。
他四肢都露着,那些伤口竟然真的贴合在一块,只剩细长刺目的血线。
察觉到菡羞冲进来,闻衍璋一下卸了方才的谦卑面具,嗤笑:
“发现了?”
火盆里噼啪,芋头彻底烤焦了。菡羞心也跳一跳,“发现…什么了?”
他动一动手脚,虽还是软踏踏的,但已经不像先前那样艰难。菡羞不自觉放轻呼吸,闻衍璋眉眼陡然肃杀,唇角含讥:
“她可不是来帮我的。”
菡羞蓦地拧眉:“那她是…?”
闻衍璋冷然:
“我同你讲的那个故事,是她眼里的故事。而非我的。”
女孩怔忡的功夫,他半点悲伤春秋之意也无,反顶一顶身上棉被,顶出一个空落:
“关紧门窗,进来。”
“进,被窝?”
她看着闻衍璋松散的胸膛,一时语塞,有点…小羞赧。闻衍璋心底讥嘲,略有不屑的挑起眉正要讽她两句,门外这时扑腾,菡羞立马钻进去,一头扎进闻衍璋怀里。
霉味撒在鼻尖,里头兼带来之不易的花香。闻衍璋喉头顺时发紧,话语堪堪堵在舌根辗转。
棉花被罩下,仰头,少女的鼻息喷洒上少年的下颚。闻衍璋不自觉动动眉尾,却不曾反感,舌根的话彻底吞回腹中。
他低下了头,入了小窝。
寒冬腊月,偌大的宅院只有这一处削薄的温暖。许是也精疲力竭,闻衍璋动动腰,凭着本能的感受,将菡羞身体轻裹进两腿间,让她舒舒服服趴上胸膛。他们的嗓音闷在底下,一同隔绝屋外的呼啸,圈一片得来不易的安谧。
不暧昧,胜似暧昧。
菡羞呼吸有点难,“你说呀。”
闻衍璋偏首,眉眼发寒。直到她等不及,神手来戳他,这才冰冷道:
“陆菡羞,你想清楚。”
“什么?”
少年蹙眉,阴鸷中带三分难察的决绝:
“若有人披露一丝一毫,上刀山下油锅,转世不得。”永困此间人世。
菡羞抿唇,看着昏暗里他冷煞的脸,很快点点头不曾犹豫:
“好。”
他却怔了:“你不思虑?”
菡羞懒散,现下只有好奇和八卦:
“思虑什么?反正我肯定不会拿出去说的。”
刹那无声,闻衍璋将那些可怖的死法咽下,阖目,似笑非笑:
“好。”
他们气息交织,少年微有悸动,浅道:
“我要讲一个故事,很短。”
菡羞趴好。两人清晰的呼吸中,他终于淡淡的,沉沉的,以口舌勾勒出当年蒙尘旧事。
“我的母亲强嫁于父亲,我的出生,本也无稽。”
…火堆作响,多些噪。算不上娓娓道来,这故事,只值半刻钟的功夫罢了。
上一位前朝太子闻若昀,是位极有本事的少年英才。温柔如水,细心如发。即便跟着一个穷困的老太监长大,却依旧慢慢经营起生意,从督公手中讨活攒下不少银钱。
他博学多识,善笼络人心,天性却也良善。堪称如琢如磨的有匪君子。
闻若昀,和父亲并不一样。
他不执着复国,不像是一位忍辱负重的储君。
竹杖芒鞋轻胜马,一蓑烟雨任平生。
他爱结交好友,爱山水之间。爱天下奇观,爱众生万象。敬佛崇佛,常年出入法喜寺,多次踏足九层塔拜会空枉大师。
老太监拿他很没有些办法。却也幸得有他在,才过得逐日顺心,渐也被他说动,随他如何。
他过得一帆风顺,直到,十七岁。
闻若昀遇到一位蒙面的异族姑娘。一双碧眼,一点红痣,肌肤如麦,妖娆妩媚。
是惊马,他恰巧救她于闹市间,本以为惊鸿一面就此别过。未想当晚,那姑娘找上他居所,求他收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