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女+番外(65)
如此想着,郑衣息便欺身上前,蹲在了烟儿身前,视线堪堪与她齐平。
他反复深谙川剧里的变脸戏法,分明前一刻还是阴云密布,如今这一刻又平静的好似无事人一般。
郑衣息替烟儿拢起了鬓边的碎发,黑沉沉的目光如有实质般钻入烟儿的五脏六腑之内,他轻笑一声,灼灼地望着她,问道:“你心悦我,对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彷如窥探到了烟儿心里最隐秘的秘密。
她泪意一滞,无措的美眸凝着些不堪与窘迫。
那些只有她一个人知晓的苦涩,那埋在最深处的对苏烟柔的艳羡,似乎在这一刻都被生生地曝于人前。
而她此刻的窘迫模样也让郑衣息心中大悦。
他便捏住了她的下巴,吻上了她的唇,浅尝辄止后,笑着说:“那就好好待在我身边,我会给你贵妾的体面,护你一生安康。”
而后还添上了一句“苏烟柔是正妻,你与她有云泥之别,没必要去吃她的醋。”
“你可明白?”
第29章 丹青
烟儿自然明白。
她与苏烟柔自出生至今便有天堑之别,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侯府嫡女,一个不过是仰人鼻息的婢女而已。
有朝一日,苏烟柔会成为郑衣息的正妻,她顶头上的正室夫人, 碾死她便如碾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
贵妾。
其间的旖旎意味烟儿听得明白。
可是。
她还来不及往深处细想, 郑衣息来势汹汹的吻已覆了上来, 轻柔的动作里捎带着几分强势,手掌已攀上了她的腰肢。
郑衣息觑见烟儿脸色有所动容后,便先逼着她承受他的热切。
直到衣襟抽带的声响响起后,烟儿才意识到情况的失控, 那些细微的反抗声尽皆吞没在郑衣息更为强势的动作中。
廊角候着的双喜与圆儿皆听见了里头的声音,脸色俱都一红。
圆儿赶去耳房烧水,双喜则把庭院里的洒扫婆子都赶得远了些。
动静一个时辰后方歇。
双喜本以为今日郑衣息已是不会再有什么吩咐,可谁知只等了一会儿, 郑衣息便隔着窗吩咐了一句:“搬些热水来。”
正屋的隔间里就有木桶, 要净浴也十分方便。
双喜忙将热水放在了门前, 正踟蹰着该让圆儿抬进去还是自己抬进去时,屋门却被人从里头推开。
此时夜色已悄然入幕。
清辉般的月色洒下凡尘,得天独厚般地映照着郑衣息的脸庞。
他面色餍足, 眉宇间盈存着几分惬然之色,如瀑般的青丝由一根绢带随意一结, 正零落地搭在他的肩背之上。
双喜一见他衣襟半开, 颈窝处似是多了几道触目惊心的抓痕, 一时便惊讶的不知该说何话语。
“放着吧。”郑衣息扫了眼罗汉榻上正在熟睡的烟儿,虽由锦被覆住了她的身躯, 可还是能借着烛火瞥见她玲珑婀娜的身姿。
遣退了双喜后,郑衣息便亲自将水桶搬进了里屋, 又抱起了罗汉榻上的烟儿,替她洗了身子后再轮到自己草草净身。
临睡前,郑衣息扶着烟儿柔顺的鬓发叹息了一回,望着身侧迷蒙月色之下的哑女,他心里的迷茫之意比方才还要更多了些。
*
郑衣息这两日休沐。
他连外书房也不曾去,只陪着烟儿在正屋里大眼瞪小眼。
吃早膳时在,午膳时也在,吃完了午膳还在。
烟儿不明所以,与郑衣息对坐了两个时辰后,忍不住心内的疑惑,朝着郑衣息作起了手势。
她手势的意思是:爷究竟想做什么?
郑衣息虽看不懂她的手势,可却能从她深深蹙起的柳眉里瞧出些端倪来。
她是在问自己究竟想干什么?
郑衣息自己也不明白,权当是为了太子的计谋吧。
他不曾与女子日夜不分地待在一处,如今与烟儿凑在一起,心里倒没有半分别扭之意。
坐了一会儿后,烟儿便做起了针线。
她不愿去想昨夜的混乱与荒唐,也不愿去猜测郑衣息对她的心思。
反正她也是个生死不由自己的婢女,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当然,贵妾之说她也不曾放在心上。
那绣着墨竹纹样的香囊只差收尾的几针了,烟儿做完手势后便回罗汉榻上做起了针线。
郑衣息就坐在扶手椅里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从发丝到脸颊,再到绣针线时一抬一落的皓腕,遥遥望着竟是觉得她要与苏烟柔更像个大家闺秀一些。
他也被脑海里冒出来的这等念头给唬了一跳,收拢好思绪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哑巴正在绣给李休然的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