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首辅(32)
纵是她这样对一切都淡淡的人,此时也不由在心中咋舌。
真有这样的事啊。
她轻舒了一口气,挥去脑中儿女情长的杂念,故作镇定道:“所以,傅府之后,几次寄信,都是大人设的局?”
沈潜垂眸,似乎有些羞惭,口中却毫不犹豫地继续说着假话:“求娘子勿怪。自宫宴得与娘子重逢,沈某便一直念着娘子。假成婚一事,也只是情难自抑之下的无奈之举。”
许明月听罢,在心中斟酌几番,认真道:“可无论大人如何……情难自抑,欺瞒总是不对的。”
沈潜深深地看着她,她大约还没有察觉,自己的两颊已经飞上了两抹艳色。
她在为他的表白而羞怯。
他的眸色也深了些:“我如今已知道错了。”
“其实想出假成婚这一遭,是想将娘子留在身边。想着若能骗得一段时日,对娘子百般爱护,娘子兴许能够忘掉那傅凭临,对我动心。”
“只是一见娘子,心中喜欢便总掩不住。没想到这才几日,便叫娘子发现了真相。”
他说到这,顿了顿,忽然问:“这些时日,娘子对我,可有一分半点的心动?”
许明月此刻心便跳得很快,但若论“动心”,她此前从未深究过动心是什么滋味,哪里知道自己有没有对沈潜动心。
她答不上来,只好举起茶杯,借着饮茶的动作来拖延时间。
心中思索着,一面觉得沈潜做的这事荒唐,一面却又隐隐地惊叹,其实很是为沈潜的心意动容。
如此与欲理还乱的思绪纠缠一番,才终于抬起眼来,答沈潜方才的问题:“明昭,我不知道。”
沈潜听见她将称呼又改了回来,心下微动。
许明月顿了顿,忽然又轻叹了一声:“这事无论怎么想,也有些太荒唐了……”
沈潜眸色沉了沉,垂下眼去,也便错过了她面上扬起的无可奈何的笑意。
她接着道:“虽说我本来也不是怕荒唐事的人。”
她将手中茶杯放下,面颊仍有些泛红:“其实我细想了许久,觉得幸好自己发现了这件事。若非如此,便对你太不公平了。”
沈潜听得这一句,心中一顿,抬眼看她。
而后便见她面带红晕,却十分认真地看着他,道:“你问动心,我是真的不清楚自己动心没有——从前过的都是细水长流的日子,似乎还不曾有过忽然心动的时候。”
“其实在知道凭临可能负我的时候,我心中隐隐便有了打算,待到尘埃落定,我便回江南去,孤身一人终老也未尝不可。”
“但自离开傅府之后,许多事,都是我承了你的情。我原想着,把女学的事办好,就当作还你的人情。没想到就这一件事,竟也是你为了我才办的。”
她说到这里,抿了抿唇,又露出那种很是无可奈何的神色。
“若我此时抛下一切便走,那未免太过忘恩负义……但若要我此时便应下你,那也不是我的真心。”
沈潜听到此处,心中已隐隐有了猜测。
果然便听许明月道:“你的心意,我已经知道了。但我还需要些时间,来问一问我自己的心意。你……可愿意等上一等?”
“我等。”
几乎是话落的刹那,沈潜便答道。
他垂在膝侧的两手紧握成拳,微微发颤。面上只是紧紧盯着许明月,沉声又答了一句:“为娘子,我多久都等得。”
许明月一向以为沈潜与青涩莽撞的傅凭临不同,是温柔端方,性情内敛之人,今日却一连听了他一路的情话。
马车这时正好缓缓停下,纵使车外车夫不敢做声打扰,许明月算着时间,也知道这是到沈府了。
她抬手冰了冰脸,试图消下面上烫意。
沈潜却伸手牵过她冰冷的手,两手并在一块,握在左手的掌心。
而后他道:“得罪。”
继而又将空闲而温热的右手,贴上了许明月的面颊,为她降温。
虽然那手是温热的,却不比许明月面颊的温度高。
许明月一时睁大了眼。
沈潜却低声道:“娘子的手被冻得太凉了,别再冻着脸。”
不等许明月出声,又道:“方才上车便想为娘子暖一暖手,见娘子脸色不好,一时不敢。”
他这样无微不至,又说得这么伏低做小,许明月哪里能直接拒绝。
只能由着他的右手贴了一阵,终于偏开越降温越发烫的脸,低低道:“可以了,下车吧。”
沈潜有些可惜地放下手,便见许明月逃也似的下了马车。
他看了一阵,眼中带上了些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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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漪方才瞧了一出姑爷与俊俏少年你争我夺,打打杀杀的戏码。
先是瞧见姑爷几将玉扳指捏碎,而后又被自家小姐赶下车,换了车后又听了一耳朵敬一要将人家的舌头留下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