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72)
“心头之好......”樊勤喃喃两句,目光锁在琅邪脸上,见他虽经那夜,也并不生疏于他,苦笑道,“你开口要,我自然不会不愿给你,只不知那位相识是谁?我可认识?”
琅邪道,“殿下想必也听过,其实……他就在门外。”
“哦?怎么不请进来?大冷的天等在外头。”
琅邪道,“他身份低微,没有殿下恩准,不敢踏进殿下的府邸。”
樊勤听他这一言,心里已猜到是谁,叹了一声,“小邪,你什么时候也说话绕起弯子来了?让他进来罢。”
待琅邪把人领进来,那少年纳头便拜,“文贞见过太子殿下。”
樊勤正端起茶盏要饮,听这一声,动作停住,见他果真是个眉眼疏淡的少年,虽乍看相貌,与他二弟只有一两分相像,但衣着姿态,却又加了三分,原本以为已看淡,这会儿却仍是心里一痛,已有些悔意,淡淡道,“起来罢。”
“要看《游春图》的便是你?”
“回殿下,是小人。”
“你守在门口,可是料定我会拿给你看?”这一声忽地沉了一沉。到底是一朝太子,一身储君威风,只一句发问便让人抬不起头来。
“文贞不敢。只是听九殿下说起,一时痴了,才大着胆子来到殿下府前。”
樊勤看着文贞,见他低着头,身边站着琅邪,巴巴看着自己,到底道,“跟我来罢。”
一行三人便去了书房。
樊勤吩咐书童,“去把《游春图》取来。”
自己将桌上公务随手取了,放在一边架上。
忽听外间“嘎嘎”之声又响起,朝琅邪苦笑,“今日乌鸦总叫个不停,让人心里舒坦不起来。”
琅邪一边打量太子书房,一边随口道,“许是少了吃的。”
樊勤竟真以为如此,忙唤人去院中给乌鸦撒些吃食。
文贞看着太子背影,眉头皱起,忽掌心一痛,只见琅邪正十分凌厉地盯着自己。
两人相视良久,到底是文贞先低了头。
樊勤一回神便见他俩握手站着,一个低眉顺眼,一个眼含宠溺,视自己于无形,当即不悦道,“由儿,怎地取个画这般慢?”
樊勤书画甚多,皇帝赏的,臣子们投其所好的,魏晋、隋唐、北宋许多名画都有收集,那叫由儿的书童在里间一阵翻箱倒柜,只一时只找不到这张,这会听他一催,更是慌忙,连应“来了来了”,终于捧了画来,却是捧了好一捧轴子,把文贞眼都看直了。
樊勤道,“你找这般多做什么?”
“殿下的画太多,上次太子妃收拾一番,不让奴才插手,奴才便有些不知去向。”
樊勤不悦道,“书房之地,国之机密,她一个妇道人家来做什么?”
也不要人答话,又让另两个书童一齐找画,文贞也甘愿做个书童,请求去那里头查找。
樊勤与琅邪站在一旁,樊勤正要让他出去坐一坐,忽听一人来报,“殿下,大事不好!”
两人对视一眼,樊勤道,“什么事慌慌张张?”
“昨夜有人潜入刑部大牢,将户部尚书文大人杀害了!”
“咚”的一声,那书房里间像是有人摔了一跤,然后几个小书童悄声道,“文少爷?文少爷?”
琅邪起身要去看他,“文贞?”
文贞已被扶了起来,只是额角一块红痕很是夺目,几个书童面面相觑,“殿下,文少爷方才起身撞着书柜了。”
琅邪拉过他手,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樊勤道,“小邪,息延这会儿刑部大牢,正传话找你。”
琅邪道,“我立刻去。”又望着樊勤,“文贞他,请殿下......”
“我会找人送他回去。”
琅邪点点头,正要走,却被文贞一把拉住衣角,低叫了一声“殿下,带我去......”,他虽外表镇定,却终究不过是个小孩,这会儿听说死了一人,又撞了个头,便忍不住撒起娇来。
只是琅邪哪里能带他?捏了捏他的手,“我这会儿要去办事,你乖一点,早些回去,等我得空再来看你。”狠着心将他的手拂了,自己告辞樊勤,去了那边。
他这时心里也是乱极,几种情景如乱麻一般交织在脑中,迎着没完没了的风雪,一颗心忽地又冷又硬。
匆匆赶到大牢,这时文峥已不在,牢中干草上只留下一片血迹,息子帆正蹲在旁边搜寻,见了他,神色凝重,“文大人他......”
琅邪见了那血,才相信那句文大人遇害的话,抬头看着息延,“人呢?”
“衙里。”
琅邪转身,息延跟上去,“我方才审了人犯,才知昨夜曾有人来找过文大人。”
“来人身份可知?”
“皆蒙着面,只是一共有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