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阵子(93)
杨京霄一一介绍,俱是新举子中的出色人物,彼此叙过长幼,都以兄弟称呼。他拉晚词上座,晚词推辞不过,便坐下了。冷碧筠在旁作陪,极力称赞晚词的文章,竟能背诵出来,莺声呖呖,红袖添香,晚词陶然不已。
章衡向姚尚书告了一天假,赶到保定府已是满天繁星,纤月高悬,谯楼打过一更鼓了。
绛月坐在廊下洗衣服,听见他敲门,开了门让他进来。
章衡道:“姑娘呢?”
绛月道:“去虞园赴宴了。”
章衡知道虞园是什么地方,心下不快,道:“她一个人去的?”
绛月急忙摇头,道:“无病哥跟着呢。”
章衡没说什么,走到厅上坐下,绛月沏了茶来,料想他还没吃饭,道:“少爷想吃什么?奴去做。”
章衡道:“我不饿,你下去罢。”
语气比井水还冷,多半是恼了,绛月也不敢在他眼前晃,回到廊下继续洗衣服,暗暗祈祷姑娘早点回来,别闹出事。
章衡吃了两口茶,心中怒火渐生。日前分别,她再三叮嘱他来吃喜酒,怕她等得心急,他才抛下公务,一路快马加鞭,风尘仆仆地赶过来,她倒好,吃花酒去了。
他这里孤零零地等她,她那里想必正和一帮新举子觥筹交错,称兄道弟,春风得意。
章衡越想越气不过,起身走到院中,牵了马出门,欲去叫她回来。马蹄飒沓,穿街过桥,一径来到虞园,望着夜色中的点点灯火,章衡驻足不前。
这是她的好日子,受邀赴宴,享她应得的风光快活,章衡,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么?你如今在恼什么?你是她什么人?凭什么管着她?
说好不要当她的恩人,你是否已然以恩人自居,觉得她该事事以你为重,以你为先?
声声自问,竟无言以对。
第五十二章
花睡去
宴席上,众人联诗,杨京霄与一名叫高期的宦家子弟渐渐接不上,便走出来闲聊。两人交情不错,杨京霄知道他有个未婚妻是山东某官员之女,问道:“你和那位尹小姐打算几时完婚?”高期一听这话,兴致骤减,叹气道:“哥你不知道,我那未来的泰山大人日前驾鹤西去了。他家现在乱糟糟的,我爹娘这边还不知作何打算呢?”杨京霄诧异道:“我记得尹佥事不过三十出头,如何走得这般突然?”高期抿了抿嘴唇,压低声音道:“哥,这话我只对你说,尹佥事是遇刺而亡。刺客不止杀了他,还杀了他家大公子,就是鲁王府管家的女婿。”“刺杀四品官,又得罪了鲁王府,这刺客也忒胆大了!”杨京霄不禁色变,又好奇道:“可知是什么来头?”
宴席上,众人联诗,杨京霄与一名叫高期的宦家子弟渐渐接不上,便走出来闲聊。
两人交情不错,杨京霄知道他有个未婚妻是山东某官员之女,问道:“你和那位尹小姐打算几时完婚?”
高期一听这话,兴致骤减,叹气道:“哥你不知道,我那未来的泰山大人日前驾鹤西去了。他家现在乱糟糟的,我爹娘这边还不知作何打算呢?”
杨京霄诧异道:“我记得尹佥事不过三十出头,如何走得这般突然?”
高期抿了抿嘴唇,压低声音道:“哥,这话我只对你说,尹佥事是遇刺而亡。刺客不止杀了他,还杀了他家大公子,就是鲁王府管家的女婿。”
“刺杀四品官,又得罪了鲁王府,这刺客也忒胆大了!”杨京霄不禁色变,又好奇道:“可知是什么来头?”
高期摇了摇头,道:“多半是仇杀,我爹娘不想招惹麻烦,已有悔婚之意了。”
“那你也打算悔婚么?”
高期神情犹豫,道:“我想着尹小姐父兄皆遭毒手,何等悲痛,我若只顾着自家,未免薄情寡义,况且她家倒了顶梁柱,叫她日后如何自处?”
杨京霄道:“既然舍不得,你便等她除了孝再娶就是了。”
高期为难道:“只怕我爹娘不答应。”
杨京霄伸手在他背上一拍,道:“男子汉大丈夫,这点主都做不得么!”
“高公子要做什么主?”冷碧筠笑吟吟地和晚词走过来,两人俱是唇红齿白,琉璃灯下,倒像一幅才子佳人的好画。
杨京霄笑道:“没什么,我们在谈一桩买卖呢。你们诗联完了?”
冷碧筠嗯了一声,道:“范公子急着回去,只好收尾了。”
杨京霄道:“这才二更过,范兄再玩一会儿罢,往常我们都是天亮才散呢。”
晚词歉然道:“我身子不好,实在撑不住,还望诸位体谅。”
众人见她生得瘦弱,风吹便要倒的样子,都不勉强。
冷碧筠送她出门,柔声叮嘱:“更深露重,公子路上小心。”从丫鬟手里接过一个红锦攒盒,又道:“里面是几样点心,公子带回去吃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