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阵子(91)
离开太子府,天色尚早,章衡想去看看刘密,便叫轿夫往香铺去。
刘父和一名制香师傅正在铺子里说话,见他来了,让到里间坐下,寒暄几句,道:“密儿初二便去泰安州查案了,还未回来呢。”
章衡有些诧异,正要上轿离开,远远看见一人骑马而来,转身又进了门。
刘密这几日一直在想,要不要把自己知道的事告诉章衡,他若知道晚词或许还活着,必然很高兴。
但他若知道她在鲁王府的遭遇,该有多么痛苦和后悔?斟酌一路,方才拿定主意,看见他,又犹豫了,勒住马,停了半晌,才继续前行。
戴安迎上来,接过缰绳,笑道:“爷可算回来了,章大人在里面等您呢。”
刘密下了马,走进铺子,见过父母,对章衡道:“我连日在外查案,也没去看你,你几时来的?”
他风帽上粘着雪,靴子上都是泥,章衡打量着他这一身风尘,道:“也没来多久,碰巧你就回来了。”
刘母道:“听说山东下了几场大雪,路不好走罢。晚上想吃什么,我去买菜,小章大人也留下吃饭罢。”
章衡道:“那便叨扰了。”
刘密道:“我随便吃点,娘给丽泉做个豆腐羹罢,他爱吃那个。”
刘母道:“我知道,用不着你说。”说罢,出门去了。
刘密回房更衣,章衡跟着他,道:“什么要紧的案子,你非得这个时候去查?”
屋里光线昏暗,刘密脱了披风,打开衣箱,低头找衣服,沉静道:“也不是什么要紧的案子,借口出去走走罢了。”
章衡默然半晌,在暖炕上坐下,道:“你父母健在,该多为他们着想。”
“我知道。”刘密嘴上说着,心中茫然。他知道什么?晚词现在何处?过得怎样?她的事该不该告诉章衡?他一概不知。
换了衣服,坐下吃茶。雪未止,风又大作,天一转眼便黑了。两人怀揣着见不得光的心事,在黑暗中甚是自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无形中请来了第三个人。她不言不语,却与他们息息相关。
“你们两怎么不点灯?这黑沉沉的,看得见什么?”刘父经过门口,走进来把灯点上了。
她被光明驱散,剩下的两人生怕对方看出端倪,都在一瞬间收敛了神情。
送走章衡,刘密得以安心琢磨晚词诈死之事,此事非同小可,开始他直觉柳树精是个爱慕晚词的男人,因为只有男人会为了心爱的女人去冒这份险。
可是方箓说对方是个女人,虽然未必真实,但也有其合理之处。晚词胆子再大,毕竟是个宦家小姐,十分傲骨,恐怕宁可自尽,也做不出通奸私奔这种事。倘若对方是个女人,便另当别论了。
果真如此,问题又来了,什么样的女人,做得出这等事?刘密思来想去,只觉疑云密布,扑朔迷离。
第五十一章
风生起
保定府被大水冲塌的贡院修缮一新,门前号兵林立,防贼似地盯着一众戴方巾的秀才。虽则都是秀才,有的未及弱冠,有的两鬓斑白,有的衣着光鲜,有的寒酸潦倒,可谓众生百态。晚词混在其中,穿着一件青绫长袍,十分低调。“都排队站好!不许交头接耳,东张西望!”号兵吆喝着。晚词随着众人排队,前面的席棚里坐着两名主事,挨个核对考生的身份,边上有号兵搜身。晚词看见有人裤子都被号兵扒开了,吓得脸色发白,一步步走过去,心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进了棚子,她把手里被汗濡湿的浮票递过去,那名主事打量她两眼,问了几句话,便挥手放她过去了。
保定府被大水冲塌的贡院修缮一新,门前号兵林立,防贼似地盯着一众戴方巾的秀才。
虽则都是秀才,有的未及弱冠,有的两鬓斑白,有的衣着光鲜,有的寒酸潦倒,可谓众生百态。晚词混在其中,穿着一件青绫长袍,十分低调。
“都排队站好!不许交头接耳,东张西望!”号兵吆喝着。
晚词随着众人排队,前面的席棚里坐着两名主事,挨个核对考生的身份,边上有号兵搜身。晚词看见有人裤子都被号兵扒开了,吓得脸色发白,一步步走过去,心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进了棚子,她把手里被汗濡湿的浮票递过去,那名主事打量她两眼,问了几句话,便挥手放她过去了。
晚词大大地松了口气,领了卷子,进号房坐下。七篇文字,她都是做过的,却不敢做得太好,生怕夺了解元,多生是非。饶是如此,呈进内帘,没有一个房官不鉴赏的。无奈第一第二上头早已有人定下,房师便给她批了个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