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阵子(171)
章衡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道:“怎么,吃醋了?”
晚词淡淡道:“不敢。”
“我说是你,你信么?”章衡玩笑的语气,眼中却带着一丝认真。
晚词当然不信,章衡眨了下眼睛,身子向后一靠,笑容有些散漫,道:“好罢,其实是为了我自己。”
他拎起床头的酒壶,斟了一杯酒,伸手撅过她的脸,一口一口地哺喂给她。溢出的葡萄酒淋湿了两人的下颌,滴在衣襟上,晕开一团团浅红色。
放下酒杯,章衡解开她的腰带,一层层剥粽子似地剥出个白馥馥的身子,映着水红缎被,甚是醒目。晚词被他直勾勾地看着,像砧板上的鱼,手足无措,面红耳赤,认命地闭上眼睛。
章衡埋首在她胸前,闻着似有若无的乳香,如同一剂催情药,浑身上下都蠢蠢欲动。
晚词攥着裹胸的生绢,心怦怦地跳,章衡听着像急促有力的鼓点,透过她单薄的胸膛,敲击着耳膜。
“你心跳得好快。”他声音闷闷的,晚词感觉胸膛一阵震颤,又听他道:“你这处蓬蓬如稚子,缠不缠其实也无甚区别。”
晚词大觉羞辱,握拳捶他道:“你胡说!你坏人名节,还言语刻薄,当初真该叫我爹打你一顿!”
章衡笑道:“祭酒见了我,欢喜还来不及,怎么会打我?”
晚词冷哼道:“我爹才不喜欢你,他说你看似恭谨,其实狂狷,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人。”
章衡道:“那当年国子监里,他最喜欢谁?”
晚词想了想,道:“应该是正林,我爹常夸他好呢。”
章衡这才知道,原来赵公属意的是刘密,心中吃味,掌心贴着她的肌肤滑下去。晚词嗯了一声,拱起腰身,脸更红了。
章衡打开床头的抽屉,拿出一个掐丝珐琅的小瓶。
“这是什么?”晚词甚是警觉,看着他手中彩绘艳丽的瓶子,眼底泛起一丝惊恐。
章衡道:“我知道你不想有孕,这是外用的避子丸,对身体无害。”
说起这药,还是章衡当初向钱恕讨的。晚词自是想不到,将信将疑,接过瓶子,打开闻了闻,默不作声地还给他。
章衡见她如此反应,隐约猜到什么,心里像被抽了一鞭子,火辣辣的疼。晚词看他一眼,背过脸去瞧着六曲屏风上的画。满嵌的螺钿流辉溢彩,灯光下闪花人眼,他的吻落在腮上,轻柔怜惜。
灯光模糊成一片,晚词眼角泪落,温香细蕊焐得丸药融化,章衡扣着她的腰,一径穿门入户。她湿滑得好像刚下过雨的天街,草色青青润如酥。
章衡惬意地眯起眼睛,在她红若珊瑚的耳边轻叹。晚词蹙着眉头,很不好受,咬紧牙关不发出一丝呻吟。
“你疼不疼?”章衡明知故问。
晚词不答话,这一次没有酒的麻痹,羞耻更甚,疼痛也更深刻。那种纯粹的痛像草药,被放在乳钵里捣来杵去,渐渐不知是什么滋味,混沌且泥泞。
章衡听着她断断续续的呻吟,柔媚入骨,先前的不快在攀升的欢情中蒸发殆尽,还有一缕萦绕不去。
“你是不是我的人?”他以手梳理着她汗湿的长发,七分引诱,三分威胁的语气。
晚词对上他执拗的目光,觉得他在这种问题上较劲,有点孩子气,男人总免不了这点孩子气。
晚词不肯遂他的意,迟迟没有回答。
章衡沉着脸,使劲作弄她,弄得她软成一滩水,那份骨气还在,就是不肯说句好听的话。最后无可奈何,叹了声气,鸣金收兵。
情潮未退,两人还黏腻着,晚词拿起床头的珐琅瓶,端详上面粉白花盛的牡丹,一只黄褐斑蝶翩翩寻向花心。
“你当真不介意?”
不介意什么?是不要孩子,还是她的过去?章衡觉得她一语双关,然而早不问,晚不问,偏偏在他餍足之时问,分明就是想听好话。
章衡擦了擦她脸上的汗,道:“我说过,只要你回到我身边,我别无所求。”
晚词转眸看着他,眼波一动,撒娇似地笑道:“我饿了,想吃刚才那碗莲粉杏酥汤,你去端给我好不好?”
章衡道:“你先叫一声好哥哥来听听。”
晚词心想这种时候还提条件,这厮真是坏透了,口中道:“你先端来,我再叫。”
章衡还不清楚她是什么人,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主儿,他可没那么傻,岿然不动道:“你先叫,我再去。”
晚词咬了咬牙,不情不愿地叫了一声好哥哥。章衡伸手在她腮上一拧,笑吟吟地穿衣下床去了。
这间厢房没有窗户,人在里面不分昼夜,两人恣意取乐,次日中午才出来赏了回雪。晚词头上挽个懒云髻,戴着卧兔儿,身上穿着湖色十行春纱袄,下拖起花金带百花官景湘裙,罩着大红羽缎披风,十分艳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