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与恶犬(121)
还好文如春是个念旧的,将阿七接回了自己的住处照看着。羽徽若去看过阿七两回, 阿七还记得她,见面很是欢喜,一阵热闹欢腾后, 又自个儿去角落里趴着, 哀哀地抱着姜潮生留给它的木马,眼神里流露出思念。
畜生都晓得念旧, 这七曜阁的旧人们, 却是做了墙头草, 见鹿鸣珂如日中天, 又来当他的狗腿子。
羽徽若趴坐在桌前,手里拨弄着一只藤球。这是她为阿七新买的玩具, 托鹿鸣珂带回来的,准备下回给阿七带去。
昨日起,她开始搭理鹿鸣珂,主要是赤丹神珠进入鹿鸣珂的身体有些日子了,她总要观摩观摩后续的反应,总是不见他,就没法探寻他的身子状况。
一只绿色的鸟飞落在窗台上,对着羽徽若啾鸣数声。
羽徽若抱着藤球走到窗前,那只鸟跳上她的肩膀,抵着她的耳畔,又啾啾了两声。
这是羽族用来传信的鸟,云啸风养的。它带来的是云啸风的口信——
羽族有变,帝姬速归。
羽徽若手里的藤球滚了出去,“啪嗒”砸在地上。
这鸟只是个传信的,未开灵智,并不知道这八个字是何意思,留下这句话,拍着翅膀飞走了,羽徽若想询问什么,都无从询问。
这些日子她虽困在七曜阁,不能下山,山上的弟子你来我往,小道消息众多,羽族要是出了大事,不会七曜阁这边毫无风声。
羽徽若捡起藤球,敛了满心的慌乱。
担忧无济于事,反会被鹿鸣珂看出端倪,是何变故,回一趟羽族便知。
鹿鸣珂对她看得紧,每次下山,他都必定陪同左右,整个七曜阁被他和明华剑尊掌控在手里,出门需要掌教和他亲批的手令,如何从他手中脱身,是个问题。
羽徽若蹙起眉心。
少倾,她打开纳戒,取出一对翅膀。
母亲那对翅膀已经被烧毁,这对翅膀是凌秋霜给她的,所选羽毛都是仿照着凤羽做出来的,不仔细分辨,压根不知真假。
凌秋霜将这对翅膀留在她身边是以防万一,她一直小心翼翼藏着,从未暴露人前,刚好可以派上用场。
羽徽若将翅膀检查了一遍,确认可以使用,放心地收起。
鹿鸣珂不在住处,羽徽若出了门,撞上几个弟子,问道:“你们可看见了鹿鸣珂?”
“鹿师叔他在藏书阁,我们刚从那儿回来,看他的样子,似乎在找什么一本很重要的典籍。”弟子们当中为首的少年答道。
羽徽若立即赶往藏书阁。
天色已暗,到了膳堂放饭的时间,藏书阁内的弟子陆陆续续将手中的书放回原处,提剑离开。
值守的杂役点燃各处的灯火,阁中灯火通明,羽徽若守在门口,只需揪住几个刚出来的弟子稍加打听,就知道鹿鸣珂在七楼。
七楼都是医药典籍,木制的书架整齐排列,断脉、针灸、炼丹各类书籍琳琅满目,七曜阁内的弟子大多修剑,丹药只用来辅助,因此这一楼人影稀稀落落,羽徽若很快找到了帘后的鹿鸣珂。
少年端坐桌案前,修长如竹的五指捧着本泛黄的书卷,广袖自腕间垂落,缀着灯火细碎的光晕,凝成的一抹剪影,落在锦绣垂帘间。
怪了,这小流氓从前最不喜舞文弄墨,这会儿满身的书卷气,倒像是变了一个人。
这副模样,依稀在哪里见过。
羽徽若走到他对面坐下,双手托腮,凝视着他的脸。
鹿鸣珂依旧覆着那半张黄金凤尾面具,从前总是堆着阴郁的眉眼,在书香的衬托下,有了温文尔雅的气质。察觉到羽徽若的视线,他自书案中抬起头来,冲她莞尔一笑。
就是这个感觉!羽徽若醍醐灌顶。
温和谦逊,举止端方,这不就是方祈玉嘛!
好端端的,这个坏胚子学方祈玉做什么?
鹿鸣珂合起书页,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抱歉,只顾着查找赤丹神珠的相关资料,一时入神,忘了时辰。”
这几日的晚膳都是鹿鸣珂陪着用的,他以为羽徽若主动来寻他,是肚子饿了。
羽徽若吞吃赤丹神珠后,修为一直没有恢复,他翻遍整座藏书阁,关于赤丹神珠的记载少之又少,好不容易寻到古卷中有相关的介绍,奈何晦涩难懂,他学识不高,费了许多功夫,这才忽略了时间。
羽徽若没有反驳,只说:“悯之,我想去山下的酒楼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