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悔(242)
弑君的念头在她心间萦绕不去,她有为佳年报仇的心是好,但何德何能,能杀得了皇帝?
杀皇帝,那是造反的大事。
而且陛下是她主子,她敢动这样的念头,实在疯狂。
遑论他身边有武功高强的锦衣卫和暗卫保护,他本身的武艺也相当高强的。
当年的太子殿下,最负盛名的就是能文能武。他既有权势又有手段,非文弱好欺的佳年可比。
她太矮小瘦弱了,陛下颀长有致的身姿,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
他一只手便可以掐死她,一句话就可以把她杖毙,一挥便可以赐她毒酒。
他不杀她属于万幸,她又如何能杀得了他呢。
润润陷入了死结之中。
不行,必须杀了陛下。
陛下若敢杀了佳年,她便刺杀他。
润润掀眸和陛下对视,眼光暴露了一切。她是个典型藏不住心事的人。
陛下呵呵。
叫她先去净手,漱漱口,再好好休息休息。
润润也不知道,他看透了么。
沈国公来了,正在外面候着,陛下要先去见沈国公一面,商议政事。
阮家人在京城中闹得天翻地覆,大有不臣之意。陛下收拾了他们,再收拾润润。
房间的门沉沉闭上。
润润蜷缩在锦榻上,虽然浑身绫罗绸缎,却似个无家可归的人。
和佳年流浪,却快乐。
侍奉陛下,无时无刻充满着痛苦。
她怎么被抓住了呢?
她真无用。
润润擦干泪眼,尝试着从窗牗往门外看去,外面竟然根本没有卫兵和婢女看守。
门也仅仅是虚关,并未锁,她不费吹灰之力能推开。
陛下临时落脚的地方,是一处素朴幽静的民宅,没有几进几出的气派,仅仅一道门。
润润从这屋跑出来,可以立马接触到外面自由新鲜的空气。
陛下似乎根本不在意,又似乎有绝对的把握,追她回来。
润润双脚尝试迈出门槛,忽听得有动静,被吓了一跳。
竹林沙沙,熏风拂树,原来那边是竹鼠啃食物的动静。
一只竹鼠也比她自在……
她现在是陛下的囚犯。
绫罗绸缎穿在身上,长长的裙摆曳地。这副打扮,好看固然好看,太过累赘,极耽误逃跑。
润润掩面而哭,谁能来救救她。
折腾够了,她枯然坐在床榻上,泪流进了,像个垂垂耄耋的老人。
她从发髻拔一根锋利的簪子,藏在袖中。
一会儿,她找机会用簪子刺杀陛下,扎进他心脏。如果失败了,簪子刺进她自己心脏。
左右她要和他一了百了。
良久陛下出现,
她和他之间的话本不多,经过这般波折后,更降到冰点。
他身上带有政务感,神色比较严肃,看来刚和他的大臣商量大事回来。
润润无话可说,陛下主动过来揉揉她的脑袋,给她三个字,褪了吧。
润润紧咬唇瓣,滔天的辱意。
第二次了,今日他已第二次了,她仿佛只是他卧具上的物什。
这时御医来了,似给陛下送来什么药。陛下先去接见御医,君臣交谈两句,他用水服了某种药。
待交待这一切,陛下过来,润润还在帐中慢吞吞地磨蹭。
陛下漫不经心地剐了她柔腻的脸一下,欲帮她。他的身影似一片乌云,挡住她头顶的晴空。
润润反应强烈,急而推开他。袖中的簪子,差点划伤她自己的皮肤。
他中午才刚刚威胁过她,现在想糟蹋她,没门。
陛下被这反抗弄得一滞,“还躲么?”躲又有用么,无谓的挣又有用么。
润润紧张得直哆嗦,唯有顺从他的意,才能找机会用簪子杀死他。
拥抱之时,最好的时机。
她按他吩咐解下刚穿上没多久的裙衫,只留一件寝衣,丝绸的,簪子藏衣袖中,已然若隐若现了。
她将长发甩到手臂上,借机遮掩。
陛下将她压倒,他在那事上的风格也如他的性情一般,不怎么柔和,
冰冷阴狠地占据。
他眸中或许是含有情愫的,但他给人的气质一定是跟雪水一样冷的。
这份撕裂的罪,润润今日已尝过,此刻花开二度。
时机在此刻。
润润低低泣着,袖中的簪子已祭出,五官肌肉紧张,重重朝陛下后心刺去。
心脏快蹦出来。
这一举,不成功便成仁,皇帝血溅三尺,倒地而亡;或他没死,彻底被激怒,反过来掐死她……怎样都解脱了。
然而,陛下轻轻易易拨掉了她手中的簪子,似长了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