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悔(197)
檀庭却阻止了侍卫,“住手。”
她没怒,竟反而以妻子的身份,陪着张佳年一同跪在张父灵前。
檀庭曾经确实是个被先帝宠坏了的公主,但成婚一年有余,通晓人事,心智渐趋成熟,不再如从前那般刁蛮任性。
张佳年父母逝去确实可怜,檀庭愿意原谅他的情绪失控,和他一起跪灵。
张佳年浑身骨骼剧颤,泪痕挂在脸上,哭得有些抽噎。
刚才他敢推檀庭公主,本已做好同归于尽的准备,没想到檀庭高抬贵手。
檀庭梨花带雨地说,“驸马。”
揪揪他的衣角,
她是真心喜欢他啊,他为何总想着那个润润,就不能回头看她一眼呢?
她可是高高在上的公主。
面对公主的温言暖语,若是正常男人,定当说几句软话怜惜一番。
然张佳年正值丧考妣之痛,每每动情之时,想到自己戴的那辱之刑具,情意登时烟消云散。
若父母的在天之灵看他如此狼狈、丢掉尊严、被锁住根,苟延残喘当个公主男妾,会不会将他族谱除名?
他寒窗苦读满腹经纶,又考中了探花,本来前程似锦,却落得个如此凄凉下场。说来,全怪那御座上的人。
那人夺走了他的妻,又踩碎了他尊严!
檀庭却以为张佳年能尚公主是莫大荣耀,如何算耻辱。即便仕途毁了,要怪也得怪害人不浅的润润,而非她皇兄。
“佳年,你理理我。”
檀庭显露恳求之意,缠着张佳年。
张佳年冷冷避过头去,尝试道,“公主,若你能给臣解开那东西,臣一辈子都会感激你的……”
他老父母刚死,多么凄惨?她还忍心雪上加霜用那等东西羞辱他?
檀庭犹豫,一瞬间心软,欲给张佳年去拿钥匙。可她公主的名位提醒她,她是皇家人。
皇兄永远是她最亲的人,她永远不可为了其他男人而背叛皇兄,
皇兄才是一等一的。
而且,给张佳年解开,他又和润润私通怎么办?
“不可以。”
檀庭强行硬下心肠拒绝,安慰道,“驸马,那东西其实可以当坐垫用,坐着跪着特别舒服,而且你穿的衣服宽大一点,没人发现你戴着,你且想开些。”
张佳年痛苦吸气,自讨其辱。
确实,檀庭与皇帝有血脉关系,檀庭永远是谢家的谢檀庭。
他苦然闭上眼睛,终于忍不住,流下两行清泪,溢出一丝呜。
檀庭怜然,近前搂住他,“驸马别哭,驸马别哭。”
她比润润还喜欢张佳年,她和张佳年之间才是爱情,润润早变心喜欢皇兄了。
驸马一哭,檀庭的心跟着碎。
她宠他,可以满足他的其它任何要求,独独不能站在皇兄的对立面。
“你该拎清自己,是你自己冒犯了圣驾,该当佩此刑具好好醒悟,怎能一天天怨怼皇兄?若非看在你是我亲驸马的份上,旁人死十回也有了。驸马,你该安分。”
张佳年冷笑,擦干眼泪,
他是被强的,这强迫的爱情有何平等。檀庭以为对他很好吗?
讽刺,鄙夷,荒唐。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得化悲愤为力量。左右父母逝去,这人间再无他的软肋。
而恰好的是,润润的姐姐也刚刚才死。
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要领着润润跑,跑彻底,这一次,将所有欺辱他们的人甩在身后,让他们望尘莫及!
过去三日,张佳年才竭力忍住失去父母的悲伤。他仰公主鼻息,虽然伤心,也得侍奉公主。
公主前些天教他看的账本,他依旧还在看。他本来是文人,账本那种小东西根本无需人教,他算账比几十年的老管家还娴熟。
一天天的,张佳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像具行尸走肉。只有公主召他侍寝时,他才木讷地过去。
夜间,她对他是旖旎的。
檀庭见张佳年终于塌心,好好当公主府的男主人,心中甚为欣慰。
琢磨着,过些时日便入宫,求皇兄允许摘掉他身上刑具,到时候他便不用老抱怨耻辱了,定然大大惊喜。
张佳年之前没有人身自由,因为他心里总惦记着润润,总想和润润跑,檀庭自然锁着他。
如今张佳年既步入正轨,檀庭也愿意给张佳年一定的自由,让他料理公主府大大小小的事宜,自由奔波。
张佳年也还算尽心,省去檀庭不少心力,端端是个贤内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