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悔(113)
陛下在某些方面磋磨人的手段属于一流。
她被他压住的光滑小脚乱踢,拼命挣动,呜呜咽咽道,“救命!”
慌张之时,她总喜欢喊救命。
救什么命?
谁又能救得了她?
陛下静如磐石,食指指着她鼻尖,“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那衣服怎么回事?”
润润双唇发软,感觉自己到了濒死边缘。“我……我……”
他自己和阮家姑娘纠缠,迟迟不找她要寝衣,还要怪她丢垃圾吗?
跳进黄河难以解释,索性闭目撞死。
陛下气得笑,手上力道加大,想直接把这小女子揉死算了。他按着她的雪颈,清冷沙哑说,“明日晨早你别想起来了。”
润润痛呼一声,表情脆弱,苍白的五指紧紧抓住了被单。
挣得更厉害几分,一想到他和阮姑娘即将做夫妻……也要做那事,她心里有极大阴影。
男人的心怎么可以那样宽?
其实要陛下饶她也容易,只需说一句她嫉妒阮姑娘,吃了阮姑娘的醋,再跟陛下好生服个软,陛下定然宽恕。
可她偏不。
她没有嫉妒表姑娘,她仅仅是对陛下这个人有怨。既然他都要迎娶新皇后了,凭什么阻挠她出宫?
他有喜欢的阮姑娘,她亦有情郎张佳年。
陛下在她耳边一遍遍问,“你知错了没有。”
润润迷迷糊糊,告诉他“知错”,可当他问错在哪儿时,她又回答不上来。
他道,“给朕重新织,或者洗干净。”
他是君主,奉献给他的物件何曾被丢过渣斗?
也就润润,润润敢。
陛下摧花。
润润忍辱。
整夜无眠。
……
渣斗中的寝衣闹出挺大的风波,本来陛下这几日事繁,确实快将寝衣之事忘记了,却因渣斗而被深深刺创了心灵。
翌日清晨,润润果然跟一滩泥似地委顿在榻,全身上下骨头缝儿纷纷散架,连用早膳的力气失去。
陛下昨晚虽恼,毕竟没真生气,他岂能心胸狭窄到因为一件衣服动怒。
昨夜力道是大些,清晨见润润如此萎靡恹恹,他又后悔,怕她那薄弱的身子板禁不住,便亲自拿了早膳荷叶粥喂她。
润润虚脱至极,挥手将他拂开。
陛下叮嘱她,“多少食些。”
润润忍气吞声,观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多日来闷气在这一瞬间爆发,执拗道,“我偏不吃,陛下想怎么罚我,再把我骨头弄散架一次?”
陛下嘶了声,
周围还有大群宫女太监看着他们,润润说如此露骨的话叫他微微不豫,在她耳边小声道,“胡说什么。”
润润失忆后,说话当真无所忌讳。
润润摸着自己遍体的红痕,声线沙哑,“是您把臣妾弄成这样的,我一穿衣服就沙疼。”
言下之意是,无法往凤仪宫为皇后跪着哭丧了。
陛下哑然,感觉自己被赖上。
沉吟半晌,沾点无奈,但细想来也是他的过错,退让道,
“行吧,行吧,你好好休息。”
后宫悠悠之口,由他来堵。
润润达到目的,才略略喝几口粥。
陛下随后命刘公公散播出:薛昭容由于皇后薨逝,伤心过度,缠绵病榻重病难起,无法到凤仪宫为先皇后守灵。
他吩咐完刘公公,又提醒润润,“你在翠微宫休息,莫要出去乱走,否则……朕的谎言会露馅。”
呃,他是天子,第一次帮着她扯谎。
润润嗯嗯。
陛下拿她没办法,每每遇上润润总是如中败絮,任何手段难以施展。每每若是对她疾言训诲,片刻后愧仄后悔的还是他自己。
他总想着,摘星楼那次是他欠她的。从那么高的地方纵身一跃,即便没有食人鱼,在半空中失重的感觉得有多难受?
他渴求补偿她。
封润润为妃的圣旨他已经准备好了,宫中四妃德妃、贤妃、淑妃、惠妃,他给她位份最高的德妃。
待她病好后,他即叫她迁宫。
翠微宫过于简陋,不适合再住下去,他要将碧霄宫给她,雅洁舒适,富丽堂皇,景致清幽,最重要的是离他的太极殿近,他可以时时刻刻见到她。
但封妃的旨意暂时没传出去,仅仅为陛下的构想。
客观来讲,润润位份晋升之速度可以用神奇来形容,短短一年多,从最末等的宝林、婕妤,到昭容,再到德妃,张荣华等人听闻又要气得双目流血。
润润并不知道自己要当一人之下的德妃娘娘了,还满心满意地想出宫。
留在宫中,她总觉得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