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澜歌(2)
檀喆答应一声。不想原本是出门打猎,却刚走出门就被对门的邻居一把薅住脖子,不等檀喆认出是谁就本能出手,钳住来人手腕,只听到一声哀嚎,邻居家的小儿子张鲁就被他控制在了臂弯下。
“哎哟,就知道不能吓唬你,每回都让你抓住,疼疼疼!”
张鲁精瘦的身子板扭动着,却挣脱不开。檀喆哼笑一声,松了手:“知道还每次都来这招,自讨苦吃。”
张鲁揉着手腕,听了这话一张脸不由露出神秘的笑,他冲檀喆招招手:“来,我是带你过来凑热闹的。”
也不用张鲁带,檀喆就已经发现巷口的动静了。
巷道行人纷纷让道路边,只见一顶八人抬的步舆从远处慢慢过来,这仪仗都不用猜,只有坊里唯一住着的元襄公主有这个规格。
如今也不能称为元襄公主了,新皇登基后,这元襄公主已经晋升为长公主了。
不过奇怪的是,这次步舆上挂着白纱,连旁边随行的侍从都是一身白衣,素净得颇为萧瑟。
在步舆经过自己时,檀喆和张鲁低下头去。直到这步舆走远,两人才和人群一起朝坊外走去。
直到坊外,又出了长厦门,四下人烟稀少时,张鲁才敢开口。
“听说这长公主自请为先帝守陵一年,现在应该就是去帝陵了。”
檀喆把弓箭背在身上,颇为意外,服丧不够,还要去为父皇守陵?这公主很是孝道啊。
心里这样想,檀喆却什么都没说,连表情都没有露出分毫,只淡淡哦了一声,却不发表一丝自己的想法。
倒是张鲁,没有察觉檀喆的沉默,自然而然把自己听到的消息都说了出来。
“去年先帝驾崩,立遗诏由如今皇帝即位,其母张贵妃也因此成为太后临朝称制,但这长公主是先皇后所出,听闻过去就和当时的张贵妃不对付。后来张贵妃成为太后以后,一心想把这长公主嫁出去以除后患,没想到这长公主称先皇刚刚驾崩,她作为女儿,服丧期间不能嫁人,更是直接自请去为先皇守陵……”
张鲁絮叨的功夫,檀喆已经瞄准一只兔子,弯弓射箭,那只小黑兔敏捷却不及檀喆的箭矢更有准头,颈部中箭,跑了一段路终究是倒下了。
张鲁一边夸他射得好,一边继续说。
“你说这长公主是图什么啊?过去她和太后不对付,如今一切已成定局,新皇帝已经登基,太后临朝称制,这时候听了安排家人,也不失为自保。怎么不仅不肯,还情愿去守陵呢。出了这洛阳城,她还能回来吗?”
“要说这长公主也是不详,听闻才貌兼备,当年甚得先帝宠爱。十四岁还被先帝许配给丞相之子,本来也是个好姻缘。没想到第二年,那未婚夫就得病不治而亡了。来年还没等先帝给她重新指婚,先帝驾崩,这下落在太后手里,想再求个好人家,怕是不容易了。不过终究是公主,也不是我们能比的。”
张鲁叹了口气,他身材精瘦,脸也瘦,一双眼睛咕噜噜转,看着挺聪明,但能如此肆无忌惮的讨论这些,可见这聪明也是假的。
就在他说这些的功夫,檀喆已经打了第二只兔子,顺手就送给了张鲁。张鲁说这些话,檀喆只是听,偶尔笑笑,却并不多说什么,尤其不表达自己的意见,但也不阻止。
张鲁谢过檀喆给他的兔子,竟然还没停。
“不过只听说长公主才貌绝佳,但住在同一个坊里,却从来没见过公主真容……”
张鲁叹了口气,颇为惋惜。
这时候,檀喆反倒笑了,淡淡开口:“这皇室公主,有才貌的又不止这长公主一人。更何况被称为皇室第一美人的也不是这位长公主。”
他这话多少显出了一些知晓内情的语气,但张鲁浑然不在意,因为檀喆说的这些他也知道。
“哦,你说灵犀公主啊。确实,先帝二女儿灵犀公主盛传容貌绝美,精通音律,舞姿倾城。但究竟是何等美貌咱就更不知道了。”
檀喆笑了笑,不置可否。
他似是想起了什么,捆扎树枝的手动作微缓,眉眼都温柔起来。
何等美貌,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话说,这灵犀公主今年也十四岁了,也不是张贵妃所出,是不是也要被指婚了?不知道哪位公子能有如此福气,能迎娶这位皇室最美的公主……”
张鲁的话让檀喆动作一顿。
张鲁东拉西扯说了半天,终于歇了口气。虽说这皇家的事他有兴趣,但于他而言终归遥远。说了一会张鲁也觉得无趣,倒不如切身的事情更值得关心一些。
于是他又来了兴趣,拍拍檀喆的肩膀:“哎!对了,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免一年徭役,又说近两年放开参加科举人选,听说出罪臣之外,这两年连商贾之子等都能参加科考。檀喆,你脑瓜这么灵,又读书数载,要不要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