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38)
思及那晚大宸宫内,太后临去前那声声咒骂。赵春芳合上眼,单手揉捏眉心,仿佛能揉掉这些烦心事。
他的母后果然言出必行。
“若是太后插手,皇上,恐怕……”司徒礼想说,要留乔楚在宫内怕是绝无可能了。
若是依先皇意思,乔楚起码得去越郡终老此生。可以太后恨她之深,这人怕是还没走出神都就得香消玉殒……
未说的话却在赵春芳摆手示意间又咽了回去。
“此事,朕自有定夺。”
司徒礼看着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隐隐有些担忧。
宸妃……这出“美人计”已经落幕,不过是颗圆满完成任务的棋子,赵春芳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直接把人打发去越郡,生也好、死也好,总归不能留下祸根。
此时,何公公进来通报:“皇上,大宸宫那边来了消息。”
赵春芳微眯起眼:“什么事?”
何公公又看了眼新皇,像是在斟酌着措辞,才小心翼翼道:“宸妃娘娘说,她想去东宫。”
果然,御案后方的新皇当即变了脸。
东宫?乔楚这是想去见赵传芳!
作者有话说:
乔楚:天底下的狗男人都是一样的QAQ
第19章 半疯魔。
司徒礼自然被“赶”出了御书房。
可他慢慢走着,心里却琢磨着方才皇帝的反应。忽然间,司徒礼加快脚步,追上了被安排去办差的何公公。
“何公公,请留步。”
“哟,司徒大人,有何事呀?”
司徒家一直辅佐赵家。赵德登基时,早已拜司徒礼之父司徒成业为相。其子司徒礼早年一直与赵春芳交好,人人皆道他不识时务”。可谁料到先帝早崩,竟传位于赵春芳。
眼下,司徒家在朝中正是炽手可热。尤其是司徒礼,何公公见着他,也是礼待三分。
好在这位丞相府的公子也毫无架子,平日里亲和近人,他将何公公拉到一旁,问的,便是宸妃的事。
何公公左右瞧着无人,才小声透露了新皇登基那夜在大宸宫里发生的事。
说罢,他又连忙请辞:“司徒大人,老奴手头还有皇上交待的差事,耽误不得,就先走了。”
司徒礼恍然回过神,“哦,公公慢走。”
人走后,司徒礼回望御书房,眉头不自觉皱得更紧。
在慎王府时,他亲眼看见赵春芳对乔楚不假辞色。可如今赵春芳却想……
难道赵春芳也喜欢乔楚?
可若是喜欢,又怎么舍得用她作局?
但若是不喜欢,眼下也无需保她。
皇上啊皇上,您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 * * *
窈窕身姿倚靠在窗边,月光像给她披上层柔纱。侧颜上写满惆怅落寞,她的周遭,孤寂筑成了一道墙,容不得任何人靠近。
年轻的天子踏进这金雕玉镂的宫殿时,眼中呈现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
“娘娘,皇上来了。”旁边宫女出声提醒道。
只是她这一说,倒让在场两人恍然生出错觉:仿佛,她真是他的妃子。
天子眼底稍见暖色。
然而,乔楚目光一动,打散了那片孤寂,反而透出某种决心般。
她开门见山,直接对着赵春芳道:“我想见太子殿下。”
男人眸中那丁点暖意瞬间冻结,“你想见他作什么?”
乔楚暗暗提了口气,正色道:“太子殿下是为了我才犯下弑父之过,于情于理,我都想见他。”
挥手让宫女出去,赵春芳负手在后,踱步朝她走来,嗤笑一声:“这就奇怪了。宸妃娘娘在大宸宫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怎么今天才记起,朕那位可怜的大哥是为了你才弑父被废的?”
这话里明晃晃的暗讽,激得乔楚咬了咬下唇,再也沉不住气,“那是因为我不知道太子殿下可能是被陷害的!”
她依旧穿着那一身孝服,眼底却燃起怒火。
这些天,乔楚独自在大宸宫内想了许久,甚至她从遇见赵春芳那一夜开始回忆,回忆着与他、与赵传芳相遇以来的点点滴滴。
太后那日所说的,宛若拉起草蛇灰线的由头,若是细究,并不难发现怪异之处。比如,她本来就不同意那个“李代桃僵”的计策。
“我想起来了,当初是你说要帮助我们,让我躲到慎王府。”乔楚伸手指向赵春芳。数日以来,就算再不愿意承认,她也被迫接受一个残忍的事实。
赵春芳,并不是她心那个皎洁如明月的朗朗君子。
“你是故意想让太子殿下因我而犯错,对吗?”乔楚痛心疾首问出口,甚至,她还隐隐生出期待。期待眼前这个男人能否认这一切。
然而,虽着常服却是威严无比的新皇勾起嘴角,“所以你现在想见他,想说什么?因为你他丢了太子之位,而朕成了皇帝,你心疼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