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37)
所以,太后说的没错。是他故意让羽林军放赵传芳来大宸宫,是来救她吗?
不!不是的!
脑海中有一道声音冷冷告诉她,赵春芳这么做就只有一个目的——
他想让赵传芳来大宸宫与赵德发生争执!
原本离她还有一步之遥的帝王上前,猝不及防地捏起她下颌:“真的?假的?又有何关系?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凑近她,轻笑:“宸妃娘娘有这心思计较别人的事,不如好好想想,自己未来的出路。”
乔楚蓦然瞪大眼睛。
“前朝妃嫔,众矢之的。你……”他的手稍微使劲,乔楚被迫抬起头直视对方。
倾国之貌在烛火下尤为明艳夺目,赵春芳欣赏着这份独一无二的美,却用低沉沙哑的声音提醒对方:“这么聪明,自然知道该怎么选。”
漆黑的眸中,沉淀深沉不易察觉的欲色。
赵春芳他也——
被男人触碰的地方暗暗发烫,乔楚如遭雷噬,她难以相信赵春芳竟然也会用这样看着她。
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赤/裸/裸的,仿佛要扒下她的衣裳……
不会的,她向来敬重且倾慕的慎王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想也不想,她直接打掉赵春芳的手,甚至杏眸含着水雾,颤巍巍道:“别碰我!你、你、你——你明明不是这样的人!”
心中那点因被拒绝而生起的怒意,因为这句话奇异地被打消,赵春芳玩味地反问她:“那在你心中,朕是什么样的人?”
乔楚瞬间怔住。片刻后,她用着几近哀伤的目光看他:“皇上,不,慎王殿下友爱兄弟、恭谨谦卑。在我心中,他是如天边明月般的朗朗君子……”
赵春芳越听,神色变得越发古怪。
“所以,求求您,不要……”说到最后,乔楚眼角的泪忍不住滑落,她摇着头,连她自己也不知究竟是在求赵春芳不要上前,还是求他不要破坏她心中高洁如皎月的慎王殿下。
负在背后的手收紧又松开,末了,赵春芳黑着脸转身而走。
他出了门,一直守在外头的何公公赶忙跟上。他回头瞥一眼跌坐在床前的女人,担忧问道:“皇上,您今晚不是要……”
这一出声,倒惹来新皇的冷眼,“强人所难,又有何意思?”
何公公:“……”
敢情,这还要人家心甘情愿?
这位新上任的主子爷哟,您这样才是真的强人所难!
* * * *
“皇上,李晋一行已经过了江。李晋生母许氏一族是江北贵族,此番他俩会合,必定会打着复国的旗号生事。”
御书房内,司徒礼禀告前朝裕庆帝之子李晋的踪迹。可坐在龙案后的赵春芳闭着眼,单手按在太阳穴上,低低应道:“乌合之众。不过这样更好,迟些他们一起事,朕可以连江北的隐患一并解决。”
司徒礼暗忖,这天底下,论心机与手段,可无人能比得上这位年轻的新皇。
李晋以为从神都逃至江北,一路神不知鬼不觉,其实早在数月前,赵春芳就已经掌握到他的行踪。由着他去江北,不过是多了借口可以平定江北。
许氏盘距江北多年,又是前朝国戚。前番大周立国,许氏一族虽献上降表,暗中却多有异动。这样的局面,若是无故对许氏出手,未免会惹得天下人心惶惶。
当初立国时,赵德曾有言,只要愿降者一律不杀。
赵春芳自然不能破了这个规矩。可若是许氏暗藏,甚至拥戴前朝晋皇子,那便是蓄意谋反。届时,他举兵灭了许氏一族,天下人也不会说什么。
司徒礼知赵春芳向来深谋远虑,运筹帷幄,可如今他露出这样的疲态……
正事说完,他想了想,又道:“皇上,宸妃那边……请恕臣斗胆,您打算要如何处置她呢?”
新皇睁开眼,冷冷看他。
司徒礼赶忙解释:“是这样的,今日忽然有了流言,朝臣们都在暗暗议论,说昔日同心殿大火中死的并不是宸妃,不过是个宫女,真正的宸妃仍在大宸宫内……”
见赵春芳阴沉着脸,司徒礼喉头滚了滚,火速行礼劝谏:“这流言不知是从何而来,可常言道\'三人成虎\',皇上,无论如何,宸妃的问题若是处置不当,那绝对会成为有心人攻讦皇上的借口。还望皇上慎之又慎,莫要叫那些奸狡之徒有机可乘。”
大周建朝尚不足一年,表面虽是风平浪静,背地里却是暗潮涌动。赵春芳刚继位,虽有军功民望在身,可若是落下把柄,无疑是给了那些反动贼子生事的由头。
赵春芳放在扶手的五指扣紧,紧声道:“是母后。”
“太后?是她放的风声?”司徒礼是个聪明人,立即便悟出太后此举背后用意,“她想逼您处理宸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