孀门(181)
少年敛去笑意,郑重其事道:“再开一家钱庄。”
“恒昌记的分号?”恒昌记是薄今墨手底的钱庄,目前分号已经开遍运河南北。
“不,是重新起一家,以薄家的名义。”
“你是要干什么?”许青窈蹙眉。
“没什么,只是想有钱大家一起赚罢了,‘单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势头越大,生意越好做。”
第二天清晨,没去翠屏山,因为从薄今墨口中,许青窈得知藏海寺已经被那场山火夷为平地,过往的一切都荡然无存,没有必要捡拾灰烬。
回去的路上,他硬要赖在她的马车里。
说什么他的车被动了手脚,明明刺客死的死,抓的抓,哪里还会有他说的那种危险?
徐伯也身体力行地证明了这一点,驾驶着豪华的空马车,飞也似的地掠过他们身边,驶入前方笔直的大道,那马鞭扬起的姿势,怎么看怎么像一句嘲讽。
第77章
“少主, 人抓到了。”
徐伯道:“多亏了那条计策,埋伏在您下榻之处的那两个暗卫立了大功。”
“背后的人查出来了吗?”
“是总舵那边的人。”
意料之中的事, 老帮主病重, 盯着总舵位子的不止一家。
薄今墨便问:“还有呢?”
徐伯目光闪了一瞬,很快低下头去,“再无异常。”
薄今墨见状瞳光沉落几分, 不过很快就将惑色掩下,只是莞尔,“那便再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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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今墨的话, 还真叫许青窈动了心。
什么地方最好挣钱?当然是离钱最近的地方。
恒昌记的钱庄开遍运河南北,最远甚至能到蒙古和辽东, 银钱生意如火如荼,跟着起势的商号亦如雨后春笋, 她经过上次棉花大战, 知道跨省押银和雇镖的麻烦, 对钱庄的前途自然抱大希望, 这样的合作就算是公翁在世, 恐怕也是梦寐以求, 要极力促成的。
在会馆一直忙到晚间,途中和几个商号里的老人,商量设立钱庄的事宜, 把人送走, 自己又琢磨了一会儿,许青窈这才将手里账册合上, 叫来云娘和小厮, 打算今夜回府。
总呆在这边不回家也不是事,怕落人口实, 而且她宿在这地方,近来老觉得有些说不出的古怪,像被什么东西窥视着一般。
接下来几天,都是大事,不敢因一己之私耽搁,得先换个地方,调整调整思绪再说。
路程本就不远,许青窈的马车很快停在薄府大门。
刚迈进后院,就听见一阵嘈杂,打远就见火光熊熊,照亮半边天。
管家老白挡在前面,身边围着一群小鬟小厮,挤得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许青窈快步上前,掀开人群,“怎么回事?”
正中趴着的是个狼狈不堪的男子,头发散乱,衣衫狼藉,地上斑斑点点,大约是血,人已经奄奄一息。
看来是动了手,那就说明不是小事。
许青窈借着火把细看了看,这人她认识,正是那个园圃老农的徒弟——疤脸泥瓦匠。
“到底怎么回事?”许青窈厉色道。
管家老白正要上前答话,身后就冒出一阵极为哀恻的哭声。
这一看,许青窈被吓了一跳。
这不正是二房的弟媳沈韵秋吗?只见她钗斜鬓堕,衣领斜散,颈上还有几道可疑的红痕。
“求大嫂给我做主。”沈韵秋泪眼斑斑,泣不成声。
一旁沈韵秋的贴身丫鬟站出来,义愤填膺道:“三少奶奶正哄小少爷睡觉,这该死的贼人忽然闯入房门,上来就要轻薄于我家夫人!幸亏我家夫人以死相逼,我们几个房中人听见动静,又叫来了巡夜的护院,这贼人才被制服。”
说到此处,丫鬟噗通跪地,声泪俱下,“求大少奶奶给我家夫人做主!”
许青窈把目光移向地上不省人事的男子,又看了看泪雨滂沱的沈韵秋,先安慰道:“弟媳受惊了,人没事就好。”
她自然是向众人委婉暗示,三少奶奶沈韵秋的清白并未受损,倒不是她将此物看得多重,只是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今夜之事,人多口杂,到时传出去,只怕于沈韵秋的名声有染,她又一向是个极重规矩、要脸面的人。
又向左右说:“这些该死的贼人,竟然将毒手伸到我薄府之内,多亏诸位,才能一举拿住这狗贼,保全薄府的名声。今夜之事,还望各位勿要外传。”
白管家又趁势添薪,一番威逼利诱,彻底断绝此事外泄的可能性。
许青窈给衷心护主的丫鬟和护院都当众发了赏,又向沈韵秋好生软语压惊一番,这才遣散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