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云雀(98)
他也难得没闹她,搂着她的腰,安安分分地睡了一夜。
过几日果然到了上京。
府里马车来接的仍旧是栖迟,看见云奚下船来,算是彻底落了心,忙忙上前来,满脸喜气,“姑娘。”
云奚照旧没给他好脸色,不过现下他已习惯了,转头问谢珩,“公子,回哪儿去?”
谢珩跟在云奚身后撩袍上车,丢下一句,“桐花巷。”
桐花巷里只剩阿裴和绿绮。
瞧见了姑娘自马车下来,绿绮先红了眼,拖着哭腔喊一声,“姑娘。”
云奚没想到她竟在这儿,不过略想了想便明白过来,看着她现在这副可怜模样不免叹了口气,“别哭了,往后只照从前一样,跟着我罢。”
第147章 笼中雀
进屋看,室内摆饰仍同从前一样,恍惚间只觉这么长时日的出走俨然是个笑话。
她也的确是笑话。
满天南海北转了一圈,照旧被他拎了回来,豢养在这金丝笼子里。
只没瞧见霜华莺时两个。
谢珩坐在桌前,一手端了杯冷茶慢慢品,一边不甚在意对她道:“不过两个丫鬟,用得也不称手,我给妹妹换了。明儿让栖迟另带两个来。”
云奚冷冷看着他,话里生了刺,“用不用得称手是我的事,不劳大人您费心。还是说,她们已经在您手底下无辜丧了命,再回不来了?”
她现在也不唤他“哥哥”了,一口一个大人和您,面上瞧着温顺,内里全是扎人的刺。
他无奈,搁下茶盏,起身将她团团搂进怀里,指间轻抬起她的下颌,眉眼轻佻地看着她,“唤声“哥哥”来听听,我就将她们给妹妹送回来。”
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人,穿堂的风撞得廊檐下的鸟笼轻晃,角铃轻响。
姑娘被迫仰起头来看着他,纤细的脖颈上是倔强不甘的脸,只是到底被他欺压,身不由己。
许久,才眼睫轻轻颤动,低垂下眸,咬着唇喃喃开口,“哥哥便将她们送回来罢,我用惯了她们,旁人用不习惯。”
他心满意足,轻啄一口那粉腮唇香,“好,明日我便让她们回来伺候妹妹。”
又一点点将她慢慢压去榻上,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耳畔,低哑绵长,“只是现下,妹妹先伺候伺候我,可好?”
风暖云香,红绡帐落。
次日霜华莺时两个果然被送了回来。
去了青楼楚馆走一遭,两人的性情都变了许多。尤其莺时,再没了以往的天真烂漫,死气沉沉得紧,像是被生生抽去了脊骨,再无生机。
两人均垂首,向云奚见了礼。
她微微颌首,目光落在莺时身侧紧紧攥着裙的手上。
许久,才眼眸黯淡,轻声道:“你们也别怨我。我尚且自身难保,护不了你们。”
她们该恨的,应当是那个抉择她们的神。
桐花巷仍旧变回从前一样,只是较之此前安静了许多。霜华莺时不爱说话,绿绮也时刻战战兢兢,不敢多言。最欢脱的,就是廊檐下悬着的云雀。
阿裴一直照料着它。
多奇妙,先前想着吃它的也是他,现在对它照顾有加的也是他。
云奚面色淡淡,立在廊檐下有一下没一下地逗云雀
解闷,一边轻声问候在底下的阿裴,“我走后,他可有为难你吗?”
阿裴垂首回,“姑娘走后,公子让我领了四十板子,旁的再没有了。”
四十板子,现下说来轻飘飘,当时也是受了好大一番罪,差点就没命下来。
云奚淡淡“嗯”一声,没再说话。
谢珩再不让她出桐花巷,院里院外都是他找来看着她的人,有时扶着院子里的海棠树踮脚探头往外面望,也会有丫鬟婆子过来提醒她,“外头风大,姑娘身子弱,还是进屋去罢。”
她真真正正成了金丝笼里的云雀。
只除了谢珩夜里过来,会带她出去看看,也不能下马车,车帘撩起的那一方天地就是她的所有。
第148章 寻花问柳找乐子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四下皆无人,深幽夜色下,只有沿途铺檐下的大红灯笼轻轻晃。
她看了一会儿,也觉得无趣,落下帘子,神情恹恹。
“妹妹怎么了?”谢珩过来牵她的手,七八月的天里,她的手依旧冷冰冰。他放在手心搓了搓,举止亲昵,万分妥帖。
云奚不搭话,也不收回手,默不作声地敛下眸,是关在笼里,没有半点生机的云雀。
谢珩也怕闷坏了她,带她来戏楼看杂耍。
船上随口哄姑娘开心的话,难为他还记得住。亲自给云奚戴好了遮面的帷帽,扶她下车。
和一路上的夜静无人不同,此处喧闹,更甚白日。
这是上京城里最隐秘的角落,鼓乐阗咽,人语喧哗,有不入流的勾栏瓦舍,也有凭阑揽客的越女吴姬,自然也有如他们一般卸了白日里冠冕堂皇的样子,过来寻欢作乐的王孙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