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云雀(24)
“傻丫头。”云奚笑,“有什么可值得伤心的。她们说的原也没错。”
不过狎个妓子罢了。
哪家的年轻公子不狎妓呢?
便是这谢府的大公子,她的行知哥哥,那样芝兰玉树的一个人,不也去了么?
不,他更过分。
一面与至交好友谈笑风生,一面却与他未过门的妻私相授受。
她的行知哥哥啊,温良谦逊全是假象,私底下的心和她一样。
黑的透透的。
谢珩回府后,便被静性斋叫了去。
谢老夫人难得的冷了脸,捻着手里的佛珠厉声训斥他,“你呀你,往日里最是叫我省心的,怎么昨儿竟做出这种糊涂事来?徐家的哥儿才与沅儿定下,你就领着他去凝香馆那种污糟地方。你叫你沅妹妹心里,如何作想?”
谢珩垂首听训,“是孙儿的错,昨日宴上实在喝多了酒,一会儿我去棠落园里给妹妹赔罪。”
“知道便好。”谢老夫人道:“往后你也注意些,若是有看上的干净姑娘,花些银子收进房里便是。那样的地方乌烟瘴气得紧,你明年也要科考了,合该收心读书才是,还是少去为好。”
“是,孙儿知道了,谢祖母教诲。”
他认错的姿态做得足足的,又是头一遭。
谢老夫人也不好多言,放他去了,又让人唤了云奚过来。
第35章 赔罪
“好孩子。”谢老夫人慈爱得看着她,“你行知哥哥那儿我方才已经说过他了,一会儿我再让他亲自到你面前跟你赔罪。你要是心里还有什么委屈,便与外祖母说说,我替你训他。”
云奚摇摇头,“外祖母,我不委屈。”
她在脚床边坐下,将头轻轻靠去谢老夫人膝上,“我明白的,日后徐哥哥若走了官路,这些场面都是无法避免的。眼下,不过是提前送到我面前罢了。”
她声音轻轻,“我不难过,我只要他心里有我便好。”
谢老夫人抚着她的发悠悠一叹,“你自个儿想通了更好,其实说到底也不是什么大事。哪个哥儿不拈花惹草的?外头风花雪月的不妨事,日后你嫁过去,他知了你的好,自然会收心。”
她原想着,得费心宽慰姑娘几句。
又或是,姑娘实在气不过,闹着要将这亲事撒开了手去。
却没料,她不吵不闹,就这么温温吞吞得过去了。
这一点,倒是比她母亲强,却不知这究竟是福是祸。
谢老夫人心下又是一叹,也没留她,放她回棠落园里去。
谢珩已在此处等着了。
他穿一身牙白长衫,立在海棠树下,人如濯濯春月柳,鲜亮清朗,半点瞧不出那夜隐露阴鸷的模样。
见到她,端端正正合袖作了一揖,“妹妹别恼,原都是我的错,喝醉了酒做出这糊涂事来。”
“不怨哥哥。”她偏身躲开,掩帕捂唇,“哥哥昨儿是喝了多少,眼下还是一股子的酒气。”
“熏着妹妹了?”他笑,“还没来得及回园里换衣裳,生怕妹妹恼我,先来了这处。”
“哥哥去换衣裳罢。”她抬眼瞧他,眼波哀怨,半是恼意半是嗔怪,“我并没生气,便是生气,也该是生得他的气,也该是他与我来赔罪,与哥哥有什么相干。”
次日,徐知简果然来找她赔罪。
昨日自凝香馆中醒来他便知不好,回府挨了一顿批,自个儿心里也埋怨,怎得就把持不住,这节骨眼上还做出这种事来。
于是翌日一早收拾妥当了,亲自登门来谢罪。
两人尚未过明面,不好独处,只在园子里相见。
云奚给他斟茶,“哥哥不该来的。若去那里,便不该来此。若要来此,那日便不该过去。”
此时,她是对意中人心怀怨怼的寻常姑娘。
“是我的不是。”徐知简认错认得分外恳切,“妹妹昨日可伤心了?若是想打想骂,便冲我来。我自受着,绝不忤逆妹妹,只望妹妹原谅我这一次。”
云奚抬眸,幽幽看他,“哥哥这是说得什么糊涂话,我们并不曾有什么,原不原谅的从何说起。”
两人的关系只在口中,无聘书也无过礼,实要说起来原也没错。
徐知简自知心虚,并不辩解,只道:“妹妹何必说这样的话来伤我的心。若我心里没妹妹,今日便不会过来了。只那日我实在喝醉了酒,这才一时糊涂犯下大错。”
他隔着衣袖去牵她的手,“妹妹海量,便饶我这一次。日后再不会如此了,我定一心一意向着妹妹。”
第36章 成全
又起誓,“若再有下次,叫我口舌生疮,不得善终。”
“哥哥这是做甚么。”
她慌忙去捂他的嘴,面上烧起红霞,人也娇羞得紧,是最善解人意的姑娘,“何必发这些毒誓,我相信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