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卿事+番外(22)
这个箱子似乎与其他的不同,其他的箱子只是普通桐木,这一只却覆着锦面。虽然已经有些泛黄,在这样的雨天里,还是很亮眼。
打开锁,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书,用油纸一本一本包裹严实,应该是很珍贵的旧书。我对着书脊,很快拿出了沈叙要的两本。
关上箱子落锁时,一个锦盒却不知道从哪里掉了出来。和箱子一样的旧,一样的显眼。
“沈叙。”我大声问道,“这个小锦盒是放在哪里的呀?我好像不小心碰掉了。”
“什么锦盒?”他问道,声音闷闷的,“拿来我看看。”
沈叙从我手里接过东西时,指尖交触。一阵凉意传来。
“你冷吗?”我问他。
“不冷。”他确认了一下书名,打开锦盒,“只是雨天地气湿重,手脚总是凉。”
我想了想,转身跑走了。
还好,从前谷主给我的两个小手炉还在。隐仙谷的冬日虽然不长,山谷里也少有大风,但每年几场雪还是少不了的。雪天里不便出门,几个姐妹凑在一块烤火做女红,还得加上几个手炉才说得上暖和。这两个是谷主带回来给我的,虽然小,但一点点碳放进去,也能暖好久。如今还是夏日里,找冬日取暖用的那种碳麻烦,灌点热水也足够用了。
检查一番,去岁洗得干净,直接灌好热水,给沈叙送去。
他接过去的时候神情有一刹的恍惚,不过没说什么,只是笼在手里。我又拿出另一个,小心地搁在他的椅子上,尽量靠近他的下身。虽然沈叙已经没有像第一天那样用自己的身体捉弄我,我心里却越发清楚,他应该还是很在意的。几日来他逐渐接受了我给他送这送那,偶尔还会指使我爬上爬下,我们之间却都默契地不提,也不关注他的缺陷处。我很清楚这个有点僭越的动作可能会打破这份难得的默契,但夏日里手那么凉,总归还是得保暖的。
其实,缺陷又如何。我一直觉得,且不说那么多病人对他感恩戴德,那么多人说着关于他的传说,那些都是别人眼中的他。在我眼中,沈叙就是沈叙,每日教我温书的沈叙,对每一份脉案每一本药录都认真的沈叙,他歪着也好看,哪里都好看。
好在,他除了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没有别的反应。
摸鱼摸鱼。赶紧回去摸鱼。雨停了就没机会了。
听到沈卿卿远去的脚步声,沈叙微微欠身,把椅子上的手炉贴紧了自己残疾的腿。一丝丝暖意顺着伤疤比别处更加敏感一些的皮肤缓缓地爬上心口眉梢,却莫名留下一种令人心惊肉跳的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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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除了周末加更打算规律9点左右更新!!谢谢大家么么么么!
第15章
又是一月匆匆而去,我和沈叙各自在忙碌的日子里焦头烂额。我焦头烂额是因为杂务繁重,学业更加。沈叙实际上只在学业上苛刻,考问不能熟背就罚抄多遍,不过每次也是他陪着我抄过背过,因此我心里也不觉得过于难过。杂务上他则似乎未曾责难过些什么,有时我突然想起什么纰漏,再一检查却发现他在不知不觉中替我补上了。这也让我愈加想要做得更好,实在无心顾及更多。
沈叙焦头烂额些什么我就不清楚了,目前在治疗的病人脉案都给我讲过了,没什么危急重症,但他好像还有更多的事要做,时时手上不停,夜里也总是忙到不知几更,我合眼时,总能隐隐约约看到大堂的灯光。也曾关心过,他表示大人比小孩睡得晚很正常,等我长到二十五岁上,也就不用像现在这么早睡了。
另外,小欣也曾来看过我。她说不想再待在谷里,所以选择去学点技能就找个谷中的外事职缺,出去做事。我听了心里有点空,因着我们是从小的情分,虽说现在我在山上,她在山下,大家都在隐仙谷里,总觉得很近。真的踏出这隐仙谷辗转各处,也不是不再回来了,但山高路远,真不知如何才能见得一面。又不知怎么说,只能相互叮嘱一下珍重,手里又加紧了那个香囊的制作。如她所说的话,这可能是我能赶上的她的最后一个生日。
这日,我问过山下最后一户病人的病情,收起脉案正准备回去。沈叙给了我一个新的脉案本,让我每日记下自己所问所想,带回去与他请教过,改好后再誊抄到他那里的记录上归案。
最后一户是位阿婆,由女儿带着来求医,暂住在镇上的客栈。这客栈也是隐仙谷所营,过路人打尖住店收费,求医人直接安置。阿婆来时低热多汗,沈叙诊为瘿气,原本只需理气化瘿,回家疗养也可。但阿婆年迈,这病一发,体力更差一层,已到了卧床不起的地步,所以才暂住下来,等完全好转再舟车劳顿。连续用药,低热已经不再反复,今日面色已经好了许多,结节触之也已稍软,我看过也觉得心安。阿婆靠坐起来对我笑:“沈大夫的小徒弟,连着几日都忘了问你,你叫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