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卿事+番外(206)
“哦,哦,”我帮他把符牌收好,掩饰道,“没怎么,就是,本来想着我去领的。”
“你的也得自己去领,”他没注意到我的小心思,“今天得空了去吧,那位姓柳的大人说他就住那,什么时辰都在。”
我也没注意到他提到这个人时脸上微妙的神色。
医馆开张第一天,就有不少人上门,或问药或看诊,我让附子接替了我从前的位子,随沈叙听脉号脉写脉案,并明令禁止他在人前叫师娘或者师父一类的称呼,自己则揽过了清点药材和抓药的重任。
及至午后,终于脱身,往昨日花大人指过的小楼去了。
小楼两面开门,无需指引,我在“书馆”和“籍户”的牌子之间选了后者迈进去。
屋里被高高的陈着书册的架子压得暗沉,黢黑的影拖了一地,我的脚步甚至能敲出回音。
“……有人吗?”我小心地问了一句,不出意料,这句问题被墙壁和书架原样奉还。
我犹豫了一下,难道柳大人不在?那我是应该等等还是回去?
“我这么一个大活人,很难注意到么?”
声音好像就在耳边,惊得我差点跌坐回门外。
原来是门边就摆了一个案几,后面椅子上摆了个人,灰色官袍下面,只伸出一只右手,其他一概不见。
那只手里正转着一支先前在王妃处见过的竹笔,尖端沾了墨,在他指尖上下翻飞,倒不曾染出一滴一痕。
他坐得低,又没什么声息,确实没注意到。
好在,他话里虽隐隐有责怪之意,脸上却是带着三分笑意,我不由得也放松了一些,规规矩矩行个礼,说明了来意。
“沈卿卿,”他没等我介绍就道出了我的名字,随后笔尖朝桌上的一盏香炉一点,“自己拿。”
我瞄了一眼香炉里面,几个崭新的符牌散在里面。
我摸出写着自己名字的那个,又接过他递过来的笔,在摊开着的簿子面前愣住了。
“我不会用这种笔……”我余光瞥了瞥,他还是笑着,遂放心说道。
“不会用就学着用,”他的声音里也带着笑,“尊夫学得可快着呢。”
确实,沈叙的名字就在上头,有点歪斜,但好歹是写上了。
再想想我想问的事,可不能再耽搁到他不耐烦,索性一咬牙,照平时写字的样子划拉了自己的名字。
控不住力道,我放下笔搓了搓,好险,要不是这纸厚,怕是得划破纸页。
他看了,轻笑一声,抽走我手里的笔,在自己面前的簿子上写写画画了起来。
“柳大人……我能问您一件事么?”他脸色这么好,应该不介意我问个问题吧?
“当然。”他边写边说。
“昨日花大人说,柳大人掌管一城户籍……请问柳大人是否对城中的人比较熟悉呢?”
“当然。”他还是笑着。
“那,柳大人可知道城中有一人叫川行么?”我越问越没底气,摸不透他的笑脸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笑得更灿烂了,脱口而出的却还是那两个字:
“当然。”
我一时语塞,索性和盘托出,把路上相遇说与他听,最后诚恳地表示自己绝无打探之意,只想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他表达谢意。
他笑着听,手下就没有停过,直到我收了话,巴巴看着他,这才抬起头对我说:
“无可奉告。”
抬手,笔尖点了点门外:
“不送。”
……这个世界真复杂啊,男人的笑脸是一等一不可信的东西。
摸不透,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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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快乐!
一写到静城这个地方就有好——多想写的,因为做了好多好多设定,希望大家不会觉得无聊。
另外我斗胆拉了自己的小群,说不上读者不读者,大家都是听故事的过路人,欢迎来坐坐说说话~放置顶评论啦。
不来也没问题,谢谢你们看我的故事。
第134章 晨初星星斗
在很短的几天内,我就适应了在这里的生活。
究其根本,一是静城的生活便捷,人也说得上热情,知道我们刚来,多有帮持。
二则是因为除了多了一个附子以外,我们的生活似乎和揽月阁并没什么两样,接诊、问疾、开药、煎药,有危急患者,沈叙与我同去诊治,也得以实现。附子随诊,我也不会闲着,夜来归纳药方脉案时,看到不懂的,一样请教沈叙。沈叙则拿着胡先生留下的散页,随读随注,然后抄录,有时亦叫我同看,原来那都是胡先生记下的静城中人的罕见病样,还有北地所能找到的药材与功效。
“血魂散一事目前只有等,”沈叙坐在灯下,手里一刻不停,“胡先生的心血不应浪费,我整理修注一遍,也算为此地尽微薄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