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表姑娘(70)
沈珏双臂勾住他的后脖,惊喜道:“……世子!”
他又救了她一次。
谢澜面色舒缓,忧心询问道:“除了脚,其他地方有没有受伤?”
沈珏试图将赤|裸的足藏进裙摆,摇摇首。
他捉住她的足踝,“别缩回去,血干涸后会粘粘住衣料。”
“嗯……”
此刻的沈珏狼狈万分,她挣脱出嬷嬷的魔爪只来得及匆匆系上衣带,甚至系成死结。
意识到自己身处人来人往的大街,她握紧前襟,像畏惧的奶猫缩进谢澜的怀抱。
谢澜将她轻然放下,高峻的身姿遮住众人的目光,解落披风为她披上。
“抱紧。”
沈珏听他说,手臂乖顺地揽在他的肩,谢澜大步走出,她惊怯地用披风遮掩。
过往的路人都没有逃开,而是围上来指指点点,低声细语。
“幸好有人救下,不然就出人命了。”
“她是从醉韵楼跳下来的,莫不是醉韵楼逼良为娼吧?”
“可不是嘛……”
即便是铜墙铁壁也不能阻拦流言蜚语,何况是一件单薄的披风,沈珏鼻尖发酸,默然哭泣。
也不知有多少人见到她的样貌认出了她,今后她的名誉怕是毁得彻底。
瘦削的后背覆上一只大掌,谢澜抱紧了她,“别担心,我不会让你受委屈。”
醉韵楼外,谢璨冲出来的时候就听到这一句。
狼藉之上,烟尘散去,他的兄长怀抱他的未婚妻,是从未有过的温情安慰。
那脉脉含情的一双眸向他望来,眸底霎时生寒,叫人为之胆颤。
谢璨郁结于胸,一口气不上不下,面上似笑非笑,显得扭曲。
天狼营的士兵赶来,为首的校尉来到谢澜面前弓腰行礼,在谢澜的命令下,疏散人群。
谢澜转身踏上马车之际,直视醉韵楼门口身形摇晃的谢璨,却是对校尉道:“带回去。”
“是。”
两个士兵反剪谢璨双手,长随打算阻拦,被士兵提拎鸡崽似的扫在一边。
“你们要对我家公子做什么!他是卫国公家的二公子,你们知不……唔!”一团臭抹布塞进他的嘴里。
醉韵楼的老|鸨与其余的嬷嬷都被押解离去,士兵们三下五除二清理干净破损的街边小摊,随着人群的疏散,长街渐渐恢复以往的热闹。
车轮粼粼,重复单调的声音催人入睡,沈珏紧绷的神经一见到他就松懈,恍若倦鸟得以栖木落脚,不知不觉竟靠着他入睡。
谢澜让她枕在自己肩头,整个人都倚在他身上,防止马车颠簸,磕磕碰碰。
回到临水小筑,沈珏被安放在绣帐玳瑁床上,羽睫挂着泪珠,一晃便滴落。
“他们太坏了,怎么把姑娘伤成这样……”碧云垂泪,不敢哭得太大声,怕吵醒沈珏。
绕过云母屏风,谢澜嘱托道:“府医待会过来治伤,你照料好珏儿。”
碧云屈膝答“是”。
“我还有事要处理,先走一步,珏儿醒来第一时刻告知我。”
谢澜快步离去,背影凝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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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
灵幡曳曳,桌案上的松木金字牌位列次摆放,烛火煌煌,昏暗依旧。
谢璨被反绑着跪下,他跪了半个时辰,膝盖钻心般的疼,想站直身却被看管的士兵压住肩;想伏倒于地,绳子一紧,又被扯直身躯。
起不来,倒不下,折磨他偏又吊着口气。
卫国公、柳氏、两个姨娘及后院所有的子女前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情状。
卫国公面色不愉,但还是耐着性子问询:“澜儿,你在做什么?”
谢澜叩拜后直起脊背,把三炷香插|进香炉。
他转过身,卫国公见之心头微惊。
谢澜剑眉颦蹙是,凤目冷戾,周身散发着肃穆凛然。
伏暑酷热,却令人如堕冰窖。
“回父亲,儿将大家都召集过来,目的是在阖府上下面前、谢家列祖列宗在上,惩治谢家第十三代嫡次子谢璨!”
谢冰冲出来,看向谢璨时目露担忧,“二哥做了什么滔天大错,何须大哥你大动干戈?”
柳氏也不以为然,婉言道:“澜哥儿,你和璨哥儿是同胞兄弟,要是他有什么过错,你多严加管束就好,何须这样伤人颜面?”
三房孙姨娘面如银盘,随时随地都和和乐乐的,让人不由生出亲近感,她亦启唇道:“是啊,做人留一线,况且他还是你亲弟弟。”
“谢家祖训在上,敬婚嫁,爱弱幼。而今谢璨命人擅自闯入他人住所,限制女子自由,致使其不堪受辱跳楼寻死。他犯下的罪孽依照大渊律法,应处以枭首示众,如此,你们还要维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