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表姑娘(56)
周缙早觉得腹下三寸有异样,拧眉道:“你不怕谢璨怪你?”
林诏嘿然笑道:“他才不会怪我呢,今晚后,他会感谢我的,嘿嘿。”
雅间外,沈珏出来后被天井的晚风一吹,头脑清醒不再混沌如浆糊,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她想回家。
夜深正是醉韵楼忙碌的时刻,守楼的妈妈早已不见。沈珏扶着栏杆毫无阻碍地下了三楼,旋转的台阶令人目眩,头脑又开始不清晰。
沈珏踉踉跄跄地去往二楼,二楼里的雅间并无风花雪月,皆是给客人安静喝酒的地方。
她脚下不稳,身子往右侧倾倒,本应撞在雅间门扉上。
然而,那扇门扉忽然向内打开,她落进一个充满熟悉的冷梅香的怀抱。
第27章 阴差阳错
荷花宴当日, 谢澜并没有去赴宴。
骑着高头骏马将要走入禁内的一刹,心底升起一股排斥感,迫使他勒紧缰绳, 调转方向。
“世子?”长随讶异,不理解皇宫就在前方,世子为什么突然朝反方向离去。
谢澜沉默不言,只顾打马, 长随心中即使有千万疑惑, 也铭记自己的身份时刻跟紧他。
直至走过朱雀大街, 来到热闹喧嚷的东市, 谢澜翻身下马, 不再驭马以免惊扰路人。
金明池就在前方,犹记数月前的上元灯会, 花灯纷繁、灯火辉煌。
杲杲的烛火映在一双鹿眸, 折射出的灿灿光辉能驱散他内心的暗。
“京中酒水最出名的酒楼在哪儿?”
“啊?”长随一愣,很快反应过来, “醉韵楼的酒酿据说是最好的,曾有被尊称为酒仙的云邵大师喝过之后, 留下‘不饮一杯枉为神仙’的极高美誉。”
“那就去醉韵楼。”
长随牵马在前方带路, 谢澜进入醉韵楼, 要了二楼最偏僻的雅间。
醉韵楼端上招牌名酒“神仙酿”, 神仙酿香气浓郁,入口绵润、与北境辛辣的烧刀子一对比, 喝起来像水一般。
一杯又一杯的“神仙酿”下肚, 未几, 谢澜的桌边已经堆满三四个酒坛。
长随劝谢澜不能再喝了,惨被赶出去守门, 做酒楼小二端酒的活儿。
谢澜酒量惊人,越喝头脑越清晰。他不过是想放纵自己一次,买一回醉,怎么就这么难?
酒杯喝着不过瘾,他索性端起酒坛畅饮,随着一坛坛的酒水下肚,脑海最深处的记忆也不断涌现。
十三岁那年,父亲的寿宴一如往年并没有什么不同。招待完客人,宴席将散时,因着规矩他不能立马回清梧苑,只好在园子里寻个僻静处品读兵书。
谢璨是个爱玩的,他与同龄的公子们打得火热,即使是年纪幼小、矜持羞涩的贵女也找到了玩伴,各自抱团。
唯独谢澜似乎被排斥在外,有人顾忌他的身份,踟蹰不敢上前;有人酸讽他的做派,故意拉着别人不与他亲近。
但谢澜并不在乎,作为国公府世子,他早过了贪图玩乐的年纪。
榴花浓艳,草木青葱,木芙蓉下的石凳依旧平整光滑,手里的书卷页角微微卷边,一切都没什么不同。
直到,一个幼猫似的绵软嗓音响起,兵书上工整的字迹因那道声音而变得鲜活跳动。
“哥哥,这是你落的东西么?”
一只白嫩嫩的小手上放着一颗拇指大的圆润东珠,小姑娘六七岁的年纪,还梳着垂髫发髻,两根辫子像兔耳一跳一跳的。
谢澜下意识抚过腰间的玉带,上面本该有东珠的位置空空如也。于是他直起身,取过东珠,“多谢。”
小姑娘摆摆手,“不谢不谢。”
谢澜无端想起,父亲为他向圣上请封世子时,谢璨眼中刺目的不满妒忌。
他问:“这枚东珠整个上京只不过五颗,你是不识,还是不想要?”
小姑娘登时说:“它比我拇指还大,我怎么会不识货?但它无论如何都不是我的,我怎么能要呢?”
小姑娘说话时,鹿眸明澈透净,比价值千金的东珠还亮。
谢澜惘然,七岁请封世子时,一母同胞的二弟妒恨的神情一闪而逝。
小姑娘物归原主后就要回去找玩伴,一转身撞见一个昳丽的少年。
谢澜望去,与谢璨讶然的目光对上。
紧接着小姑娘不加掩饰地赞叹,“哥哥,你长得真好看。”
谢璨回看谢澜的目光换成挑衅,嘴里吐出话却是对小姑娘说的。
他问了她的名字,再后来,谢澜便听闻府上新来了个表姑娘。
可惜,那一日后谢澜与她交情深浅,她常常跟在谢璨身后,满眼都是亮晶晶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