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表姑娘(2)
化着精致妆容的脸蓦然扯出一道残诡的笑来,周瑶掏出怀里的药瓶,捏住沈珏的下颌迫使她张开嘴。
生产流失了全身的体力,让沈珏毫无反抗之力,不断流进口腔的液体淹没她的呼救。
喂完药后周瑶松手,沈珏俯在床沿不停咳嗽,药液流经口腔与喉咙,一片灼烧的痛感,“你给我喂了什么?”
周瑶将药瓶收好,用丝帕擦净沈珏唇角溢出的药汁,仔仔细细不留一点儿痕迹,含笑的红唇吐出恶毒的字眼,“不过是送姐姐上路的药罢了,药里面我加了活血的红花,外人眼里看来姐姐只会是血崩而亡。”
沈珏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她匍匐在床边,脸色惨白若纸,木讷地问:“是夫君让你做的?”
“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干系?”周瑶退开几步正要离开,忽然夸张地“啊”了一下,歪着头对沈珏道,“忘了跟姐姐说,姐姐养胎的药被我换了,不然你也不会早产。”
心口仿佛被重锤击中,沈珏生生呕出一滩血来。
周瑶爱抚着小腹,天真无辜,“谁让姐姐在我之前怀了孩子?为了肚子里的麟儿,我也不得不如此了。”沈珏一死,她就能仗着肚里的孩子做谢璨的正头娘子。
周瑶离去,屋门再度开启,一个长身玉立的影子映在七尺牡丹屏风上,近在咫尺却触不可及。
毒药发作,连呼吸都是一种痛苦,意识坠入无尽黑暗时,她依稀听到那人清泉碎玉的声音。
“瑶儿怎么这么久?”
“没什么……如果沈姐姐捱不过去怎么办?”
“那也是她的命数,死便死了。”
命数,死便死了……
腹部的绞痛唤醒了沈珏,她猛地从被褥里弹坐起身,目光空滞地直视前方,好半晌才恢复清明。
她下意识抚摸小腹与下半截床褥,床褥干燥,小腹也没有产后松垮的皮肉。
幸好,只是一个梦。
凉风一吹,沈珏不禁打了个寒颤,这才发现她额头背后全是细汗,风一吹就更冷了。
冷意倒让她的头脑清醒不少,环顾四周,缝隙透风的薄墙、古旧的桌椅、以及身下松动的床榻,她还在卫国公府的后罩房。
但那梦境的真实程度宛若真正发生过,她的腹部甚至还残留着饮下毒药的绞痛。
梦里,她如愿嫁给了卫国公的嫡次子谢璨为妻,但不久后周瑶也被纳入府。
谢璨是个喜欢新鲜的,八年的相处早就让对方知根知底,因此才入府的周瑶极尽宠爱,到了最后谢璨甚至宠妾灭妻。
一瓶毒药送她上路,就连腹中的孩子还未来得及看世间一眼就胎死腹中。
越是回忆梦境便越是害怕,沈珏想端起床边小桌上的茶杯喝水,但躺了三个昼夜的身子虚软无力,茶杯滑落,碎落于地。
瓷器碎裂的声响引来门外的丫鬟碧云,碧云忙不迭把沈珏扶坐,抓了个软垫垫在她后背。
“姑娘可是要喝水?茶壶里的水凉了,碧云去烧壶热的来。”
丫鬟手脚伶俐,很快就收拾好碎片,端起茶壶快步出去。
见到熟悉的丫鬟,沈珏才真正地如梦初醒,细细回想起来,那哪里是无端的噩梦?不就是对她未来的预言么?
听从父母的安排,嫁给谢璨,不过两年就会身死……
她不要!不要这样的命数!
碧云倒来热水,吹得不烫了才端给沈珏,“姑娘仔细点喝,莫烫着呛着。”
一杯热水下肚,身子暖起来了,沈珏方觉自己活过来。
外边的天光透过纸糊的窗牖照射进来,昏昏沉沉仿若清晨,但前院却不时传来觥筹交错的喧闹。
“几时了?”
碧云答:“快申时末,前院二少爷的及冠礼该开宴了。”
谢璨年满二十,而她今年十四,离十五及笄嫁人还有半年多的时间。
沈珏又问:“宴席上可有一个失去双亲,名唤周瑶的表姑娘?”
碧云点头,“小姐怎么知晓?据说周瑶小姐的父母不久前逝了,老太太疼惜她便接入府来养着。”
那就对了。沈珏与周瑶同为卫国公府的表亲,但也有亲疏之分。周瑶的母亲是早死的老卫国公的妾室长女;而沈珏的母亲则是卫国公府老太太的旁支女儿。
细究下来,周瑶这门亲戚比沈珏更近一些,加上周瑶会撒娇卖乖,总是多得老太太和卫国公夫人的疼爱。
梦里,老太太疼爱周瑶,给她选了门好亲事,但就在婚期前夕,谢璨却和周瑶厮混在一起,生米煮成熟饭。
本可以做正头娘子,却是因沈珏先嫁入府而成了妾室,周瑶心中自是忿忿不平。此后仗着婆母和夫君的喜爱,多次刁难沈珏。
沈珏是个温吞性子,心心念念家和万事兴,不愿与她计较,怎奈纵容到最后,自己被毒药灌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