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表姑娘(181)
现在我看到了,你像我却不是我,南征北伐、有勇有谋、立下无数血汗功劳,又寻得心上人,共伴余生。至此,为父也看开了。”
话音方落,心口又是一阵扯痛,卫国公能忍常人不能忍,不过眉头轻皱,等待那时不时发作的阵痛停歇。
他继续道:“我这一辈子不负大渊、不负谢家,为了谢家荣耀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唯一辜负的就是……你母亲。
而萍儿……你以为我不知道她监守自盗,贴补昌平伯府的事情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贪心不足蛇吞象,她竟能不顾卫国公府,倾尽府上所有都要救昌平伯府。她心里最重要的是娘家。”
“父亲……”
“时间也差不多了,能活动活动筋骨,总比整日宿在床榻上要来得好。”卫国公背对他,挥了挥手,“你去吧,做自己的事去。”
谢澜放下长枪,望向父亲的背影,他腰背微微佝偻,但在他眼里仍旧轩昂伟岸,“儿子告退。”
急景流年,夏花盛开。
谢澜在天狼营操练士兵,沈珏则在府上操劳各项事务,诸如供膳、酒食、祭祀,有时还要外出巡查铺子。
今日沈珏好不容易忙完诸事,坐在梨花凳上捧着碗去火绿豆汤,勺子碰到唇际,就听碧云煞有介事地说:“世子妃莫不是忘记今儿是什么日子?”
沈珏一听,绿豆汤也不喝了,黄底蓝边的青花瓷碗往桌上一搁,急匆匆地站起身,“瞧我这记性,我又忘记什么事了?”
碧云一脸无奈,正要开口言明。
洞开的红木格子大门外就传来一道清冽如泉的嗓音,“今日立夏是你的生辰。”
声音化作碎星落入沈珏双眸,她双眼亮晶晶的,喜出望外地奔过去,“怎么还未到时辰夫君你就下值了?”
“当然是来给你过生辰。”谢澜解开玄色披风的系带,沈珏也轻车熟路地替他卸下沉重的盔甲。
换上的深青色澜衫衬得他身姿高峻,谢澜执过她的手,“随我去一个地方。”
沈珏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踏出清梧苑。
青棠和碧云还在后面假模假样地呼喊,“世子、世子妃还回不回来用晚膳呀?”
得到的答案自然是“不回来了”。
俩人对视一眼,捂唇匿笑。
骏马驰骋去往城外,疾驰间,一座清幽雅致的宅院在重峦叠嶂的山林中隐现,远远就见大门上的牌匾银钩铁画地书写“月满居”三字。
月满居成为二人的小天地,在这里冬可沐温泉,春能赏繁花,过得好不自在惬意。
上次他们来月满居还是春三月,在桃树旁下棋品茶,薄暮冥冥时分,他将她压在树干上,树枝上的桃花尽数摇落,树枝光秃秃的,路过的人还错以为是寂寥深秋。
月满居承载了两人极度快乐的光阴,沈珏正浮想联翩,哪知身后之人一勒缰绳,过家门而不入。
“诶,不进去么?”
谢澜没有明说,“先带珏儿去一个地方。”
沿着山路蜿蜒而上,直达山巅,谢澜勒马停驻,低首在沈珏耳畔吹拂道:“快看,喜不喜欢?”
一见面前无边无际的绝美景色,沈珏呆若泥塑木偶,一时忘记回答。
翻过郁郁葱葱的山林,一片又一片秾丽火红的杜鹃花漫山遍野,连缀成海,晚风习习,花朵摇曳如同鲜红的海浪。
红艳的杜鹃花折射出的天光映在沈珏的白皙似雪的肌肤,染上一层薄薄的胭脂色,她双颊绯红如霞,讷讷道:“这、这都是你做的?”
“此处本就长满数量众多的杜鹃,我不是雇十几个花匠顺势而为,将它们培育得更盛更艳。”
知晓他一片赤诚心意,偷偷摸摸遣人营造花海,也是想给自己一个惊喜,讨一个欢心,只不过……
沈珏失笑,嗔道:“傻瓜。”
谢澜漆深的凤眸浮起疑惑。
沈珏遥望远方天地交际处儿,似乎看到自己遥远的过去,“我喜欢花,种花是为了修身养性,或素或艳的花给我灰蒙蒙的过去点缀色彩。”
回首,笑盈盈地对他解释,“不是说喜欢一个东西就要越多越好,过犹不及不是么?”
她要的不多,一点点就能满足。
谢澜握住她的手,“没关系,以后你想要多少我就给你多少。”他的所有都属于她。
沈珏摊开柔荑,紧握,与他指指相扣。
余霞成绮下的漫山杜鹃花海,是她收到过最好的生辰礼。
放马独行,沈珏与谢澜步入花海,犹如被波涛汹涌的海浪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