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表姑娘(162)
国公爷这是要夺她的权啊!
没有了库钥傍身,不能插手铺子经营,就连庶女的婚嫁也不是她主持大局,无论明面暗里,卫国公府的当家主母都换了人!
布置朴素,只有简单的起居家具的静室内,响起一声声“唰唰”纸张撕裂声。
柳氏把抄写好的佛经都撕了个粉碎,就连未写一字的新纸都未能幸免。
“啊啊啊——”她掀翻桌椅,脑袋的头疼欲裂却未得一丝缓解。摔在地上,捂住脑袋,哪还有一丝端庄的仪态?
其余的丫鬟早被吓呆,立在一边静若寒蝉,只有嬷嬷冲上前抱起她,“夫人、夫人奴求您冷静下来,别再伤害自己了。”
“嬷嬷,你让我怎么冷静,他为什么会对我这样狠心?我殚精竭虑十数年,有哪里对不起他?对不起他心中至高无上的卫国公府?惟有转移家产之事我确是错了,但那也是爹爹他们逼我的,对啊!都怪他们!我与爹爹说过,让他不要找国公爷,女儿会想办法筹钱,可笑他不信我,妄想两头骗,到头一场空……
嬷嬷你说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别人不知道,与他相伴十余年的我怎么会不知?国公爷的心里只有那个出家为尼的宋氏,眼里都是谢澜与谢璨两兄弟,就连那些庶子庶女都不见他多么上心。还让我,这辈子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我好恨、好恨他!”
委屈、不忿、嫉妒、埋怨……汇聚成种子,被后院争斗的人性之恶所灌溉,久而久之长成一朵名为憎恨的花。
柳氏趴在嬷嬷的怀里嚎啕大哭,哀恸不绝。
与静室的歇斯底里大不相同,前院正如火如荼地举办三娘子的出阁礼。
三娘子谢清身穿朱红金线绣凤嫁衣,由弟弟背着坐进花轿。
锣鼓喧天、炮竹连绵,红纸裁成花洒向天际,扑扑簌簌落下;祝贺恭喜的溢美之词,排山倒海涌来。
如少女怀春的春闺梦里一般,热闹非凡,她终于是嫁人了,嫁给了自己的意中人。
花轿绕城一圈,最后会被抬进翰林学士白家。
本应主持出阁礼的国公夫人身体抱恙,所有席面皆由世子妃一手操办,她一张芙蓉面、一握柳条腰,若非盘着妇人发髻,倒像是未出阁的小娘子。难以想象,娇小的身体里蕴藏着怎样一颗坚韧的心,将八方来兵、哄闹一堂的席面打理得秩序井然、毫不出错。
应邀参加的贵妇们暗中递眼色,柳氏身体抱恙是真是假她们不在乎,在乎的是这上京城贵妇圈里的位置该换人坐了。
参透此事后,少不得来巴结。好在出席宫宴让沈珏长了不少见识,处理起人情世故来游刃有余。
日落西山,天色晦暗。
辛劳了一段日子的沈珏回到清梧苑,谢清出嫁,所有的流程圆满办成,她也送了口气。
早早地洗去浊尘,躺在玳瑁拔步床上,透过窗棂,前院的大红灯笼隐约可见,门上、檐下、柱子处处粘贴大红喜字。
回想今日谢清出嫁的场景,她思绪飘远,不禁想起她与谢澜大婚的日子。
深沉如古井的眼藏不住情意绵绵,缱绻的目光轻裹住她,他们一起共赴云端。
脑海里的画面一转,火艳的红色被萧肃的冷灰取代,他穿上厚重的盔甲,领军前往南方。
也不知南边军情战况如何,他有没有吃饱、有没有穿暖……
她真的好想好想他。白日里可以用繁琐的事务麻木自己,不去想,可一旦孤枕躺在深夜,思念便如藤蔓疯长……
牵念乘着夜风直送到遥远的边关,南疆与夜州的边界线上,扎满营帐,升起昭昭篝火,燃遍了半边天。
清冽刺骨的夜风刮过深邃的五官轮廓,卷起猎猎披风,谢澜似乎有所感地远眺北方,唇边漾起笑意。
谢澜带领天狼军平乱,势如破竹,到达前线不过一月,已经将夜州收复,襄王眼见谋反事败,抛妻弃子逃往南疆。
夜州平荡,可战事远没有结束,大渊皇上下令,就算直破南疆都城,也要擒拿襄王,同时让南疆领会大渊的国土不是谁都能任意侵犯!
战事初捷,谢澜率领将士们扎营边界,吃饱喝足、鼓舞士气,为接下来的大战做准备。
邓唯被派去前方探查,回来时还没吃上一口肉,喝上一口酒,就火急火燎地赶到谢澜身前。
“在南疆的探子来报,接引护送襄王的队伍被分作三队,两假一真,大将军您看我们是不是该有所行动?”
火光大盛,清晰映照出谢澜唇际的笑,邓唯差点以为自己眼花,大将军披甲上马,纵热血溅洒面容、泰山崩于眼前,仍旧一副冷面漠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