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表姑娘(145)
她若是就此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沈珏。
听雪院。
圣上最宠爱的荣安公主下嫁,带来的嫁妆丰厚,另外还赐了一座在建的公主府,听雪院因着公主的入住,所有的摆设、部件、家具都换了公主规制,大变模样。
荣安公主慵懒恣意地躺在美人榻上,一双修长如玉的小腿从茜色裙摆伸出,面首半跪在她身边,轻柔地按|摩。
她丝毫不在意自己放浪形骸的模样会被外人瞧见,沈珏倒是福了福礼。
荣安不说话,把话头抛给沈珏。
来的路上沈珏反复思索,学着千回百转的弯弯肠子说话,她是绕不过皇宫后院出身的荣安公主,不妨开门见山,“昨夜的事儿想必公主已然知晓……”
“你是说昨晚本宫的夫君在洞房花烛夜,与别的女子在下人都不去的后罩房苟合的事?”荣安强硬地打断,直白地点明。
“夫君”“下人都不去”“苟合”……一个个字眼化作刀剑直戳周瑶的耳膜,她脸上的惊惧表演再也挂不住,宛若一副被泼了水又干透的纸糊面具,苍白地贴在脸皮上。
沈珏一愣,学着她的干脆利落,回答道:“是。”
荣安吹了吹染着凤仙花汁的瑰丽指甲,“你们是怕本宫动怒,告到父皇那里去吧?”还不待沈珏回应,她兀自起身,赤脚踩在柔软的波斯进贡的芙蓉地毯,“本宫可以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还能让谢璨把她纳进来。只是本宫想与世子妃单独叙话。”
沈珏眉梢一挑,忍不住向她看去,传闻中张扬肆意的荣安公主居然那么好说话?
荣安偏爱浓烈炽热的颜色,一袭茜红长裙勾勒曼妙丰腴的腰身,雪白的足露在火红的裙裾外,如一双静卧的白鸽,整个人张扬又美好。
许是之前看人脸色度日的经历将沈珏的直觉修炼得出众准确,能敏锐地察觉外人对她是恶意还是好意。
依荣安公主目前的状态来看,精致描摹的美眸似笑非笑,松快至极,没有半分恶意。
沈珏让碧云把周瑶带下去,荣安也挥退那个对她依依不舍的面首。
独留两人在房间里叙话。
一盏茶后,门扉向内打开,沈珏出来。
春光明媚,如薄纱蒙在沈珏的雪肤花貌,晕起淡淡的珠光。
檐下阴影处,周瑶靠在廊柱上,昼夜一番折腾,她气若游丝,狼狈不堪,与沈珏站在一块儿相形见绌。
沈珏甫一出来就见她饱受摧残、低头耷脑的模样,静静地靠在那儿,仿佛是在等待最终审判。
心底的一丝儿疑惑被按下,柳氏装傻充愣,她便也当做不知其中端倪。
“荣安公主说她不会怪罪于你,还会劝谢璨纳你为妾,你也得了交代,赶紧回去休整吧。”
本就起伏微弱的胸膛蓦地停滞,巨大的惊喜冲击周瑶的大脑,一瞬地狱一瞬天堂。
屏息片刻后才慢慢找回呼吸,急促地吸了几口气,她眼珠一翻,竟是大喜过望,昏厥过去。
屋外再次乱糟糟的,好在沈珏三言两语的指挥才稳住场面。
周瑶被送回归燕堂,过几日便会搬到听雪院,不但要伺候谢璨还有荣安公主。
这样的结果,当真是她想要的?
沈珏竟看不明白,曾经她的境地比周瑶还要举步维艰,她步步为营过、自怨自艾过,但最后她宁死也要逃离卫国公府,却不想有人非要削尖脑袋往高门深宅里钻。
沈珏笑了笑,罢了,各自有各自的活法。
主屋内,面首撩开轻幔,荣安斜依在秋香色牡丹宫锦引枕上,一枚银花枝绕翠玉耳坠吊在她指间。
面首柔弱无骨地靠在美人榻边沿,“这不是春日宴上公主捡到的耳坠么?”
想起什么,他惊愕地捂住唇,“难道当日在假山石林里的人就是卫国公府的世子妃?”
面首蹙眉,“话说回来,公主有容乃大,居然能让那个勾引人的小浪蹄子登堂入室。”
耳坠捏在手心,荣安单指挑起他的下巴,“不在宫里,你的话儿倒是越来越多了。”
“谁叫宫外还是比宫里快活呢,公主您说是吧?”
荣安怔然,许久才吐出一口气,“宫外的确是要舒快得多。”
又想起不久前,她留下沈珏叙话的场景。
荣安拿出银花枝绕翠玉耳坠,对面的娘子小指微动,显然是认识的。
“这是春日宴的时候,本宫无意捡到的,世子妃可认得?”
“妾不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