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表姑娘(136)
勒紧缰绳,谢澜箭矢一般疾驰出去。
烟花易散,灯火将熄,明亮如昼的大街上一盏盏灯燃尽灯油,昏昧模糊。
沈珏提裙奔跑,正前方有马蹄铮铮,玄色颀长的身影撞入眼帘,眼眶蓄满的泪如断了线的珠子簌簌坠落。
“珏儿!”谢澜终于找到她,未等马驹停下就飞身下马,拥她如怀。
梅香如故,怀抱温厚,悸颤的心终于落地。
大掌轻抚后背,安抚她的惊惧,察觉到怀中人儿的呼吸渐渐平缓,谢澜方问:“发生什么事了?”
沈珏唇瓣阖动,话到嘴边却羞于启齿。
大街上的人稀稀落落,不少夜归人向他们投来打量的目光。
谢澜:“先回去再说。”
谢澜单臂抱她上马,直奔卫国公府。
清梧苑,阑珊的灯火渐熄,黑夜如一双无形的手,勒住咽喉,昏黑得让人喘不过气。
沈珏回到清梧苑后在青棠的伺候下洗漱卸妆,谢澜将她送回来后,就一直呆在书房,与暗卫对话。
铜镜里的小娘子洗尽铅华,细眉粉唇,纤美而荏弱,她轻声问:“世子呢?”
青棠莞尔一笑,眉心的担忧淡去不少,“世子交代,让世子妃先睡一会儿,他很快就回来。”
她和碧云见世子妃安然无恙地被世子带回来,一颗心也就堪堪放回胸腔。
只是消失的这段时间,世子妃到底经历了什么?她们都想知晓,世子亦然,但避免提出来,刺|激到世子妃,都按下不表,只等她亲口说出。
灭烛铃盖熄烛火,只留外间一盏料丝灯。
鸳衾绣帐内,沈珏仰头无神地望着头顶芙蓉承尘,不久前的一幕浮现脑海。
她倏地攥紧素白衣襟。
屋门轻响,谢澜身穿X色的寝衣,沈珏偏头望去,却觉得因他的到来,幽黑凄冷的主屋都为之一亮。
“夫君……”微弱的呼唤。
沉稳有力的步履加快,三步并两步来到雕龙凤呈祥紫檀大床榻边。
沈珏像一个在漫无边际地黑暗中禹禹独行的人,终于找到她的扶持依靠。
钻进团花纹沉香锦被,谢澜握住她发凉的柔荑,能提起七八十斤重的长刀的大手,放轻力道,如羽毛般拂在她的背部,素来发号施令的嗓音亦吐字轻浅和缓。
“珏儿不怕,夫君在。”
倦鸟归巢,他宽厚的胸膛就是她栖息的巢穴。
难以启齿的话语早已打了一遍又一遍腹稿,听他的柔声安慰,感受温柔抚摸,沈珏下定决心和盘托出。
她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从头到尾都与谢澜交代清楚。
是谢璨将她带走,还说了有违伦常的话。
谢澜听后,眉心微微动了动,眸光深不见底。
沈珏怕他有所误会,补充道:“我不会原谅他的,或者说他怎么样都与我没有干系,只是他的纠缠不清让我很是害怕。”
谢璨能强行将她带到角落,保不齐下次还会有更出格的举动,她怎能不怕?
谢澜磁性的嗓音富有安定人心的力量,“珏儿不怕,一切有我在。”
在他的温声细语下,受了不小惊吓的沈珏渐渐入睡。
她睡得不深,时不时蹙眉,嘴里嘟哝“别过来”“走开”等带有厌恶情绪的词。
谢澜揽着她,尽量抚平她皱紧的眉头,也会在她说梦话时做出回应,即使她不会知晓。
一夜未睡,次日天光晦暗,谢澜起身,穿戴好衣裳后,在沈珏的眉心落下一吻,他才缓步离去。
来到书房,邓唯已经坐在玫瑰文椅上等待少顷。
邓唯见到谢澜,起身作揖,“大将军。”
“让你前来是为一事。”
“何事?大将军但凭吩咐。”
谢澜研墨不语,未几,狼毫笔浸饱墨汁,在白色宣纸上写下一字。
入木三分,墨透纸被。
一个被打了叉的“璨”字。
“大将军是要……属下义不容辞!”邓唯心领神会,握紧腰间剑柄,颔首振振道。
为大将军解忧,他邓唯在所不辞。
“等等。”
邓唯驻步回望,“大将军?”
“让你解决他,却并非是解决他的性命。”
邓唯挠首,“那又该如何解决。”
“他既然还能生出觊觎之心,便让他没有资格觊觎。”谢澜指尖敲打交椅扶手,“再过不久荣安公主的宫宴该开始了。”
沉稳内收的性子仿佛是谢氏的传承,无论是仙逝的老卫国公,还是现在的卫国公与世子谢澜,生活作风、兵法谋略,皆以深谋远虑 、审慎谨细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