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表姑娘(113)
知晓自己绝没有插嘴的机会,沈珏索性眨眨眼以示回应。
果然,宋锦秋握拳“咚”地捶在葡萄褐被褥上,“他居然拿一条绳子,一头拴住我的脖子,另一头系在他的脚腕,坐在树下看兵书!”
“呜呜呜呜……嫂嫂你说谢澜表哥是不是特别可恶,我那么可爱的小姑娘他居然能这么狠心地对我,栓我像栓狗儿一样……”
她钻进沈珏的怀里寻求安慰,沈珏亦拍拍她的脑袋,给予抚慰。
宋锦秋的告状还在继续,“谢澜表哥从小就冷冰冰的,像个小大人一样管束我们,我们谁都不喜欢与他一起玩,后来我长大一点了,觉得谢澜表哥也不是那么坏,心底想着下次去东街看戏班子演傀儡戏时就叫上他,但没过多久,宋姑母就和卫国公和离了。
自那之后,我们两家的关系渐渐疏远,我再也没有去过卫国公府上玩耍。再后来,谢澜表哥从军,我更是没有与卫国公府接触的机会。
但我爹可不是那么想的,谢澜表哥的累累军功他都看在眼里,他一心只想把我嫁给谢澜表哥。”
抚摸她柔顺脑袋的手一顿,沈珏连呼吸都暂停。
大大咧咧的宋锦秋没有觉察到她的丝毫异样,抱紧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兴高采烈道:“幸好嫂嫂你出现了,谢澜表哥非你不娶!可怜的我才得以喘息,不用嫁给他啦!”
沈珏的呼吸又顺了些。
宋锦秋抬起脑袋,沈珏的仙姿玉貌近在眼前,直击人心,像是见到玉洁的瓷器被人玷染,她满脸痛惜道:“嫂嫂,委屈你了,谢澜表哥那样的脾性也只有你能忍受得了。”
“噗嗤”一下,沈珏忍不住笑出声。
沈珏并非想要扭转谢澜在宋锦秋心里的阎罗形象,只是尽量客观公正地将他们的事一一说出。
落水时奋不顾身的相救,冰天雪地里的雪中送炭,被谢冰诬陷清白时的撑腰,上元花灯的默默守护……太多太多,说到子夜时分,也没能说完。
听完沈珏叙说,宋锦秋直直感慨匪夷所思,嫂嫂嘴里的人真的是谢澜表哥么?情爱的力量居然那么大,能把一个人变成另一个模样。
沈珏说得口干舌燥,下床倒了杯白水润润嗓,端起另一杯新倒的水来到床前,“我说得差不多了,锦秋呢?”
宋锦秋接过杯子,心虚地挪开眼,“我什么呀?”
坐在床沿,沈珏食指点着下巴思忖道:“母亲说锦秋早过了出嫁的年纪却不愿出嫁,除了要嫁的人不是你心中的那个人,愚钝的我还想不出其他缘由。”
“噗——”宋锦秋顿时化身浇花的花洒。
沈珏手忙脚乱地给她拍背擦嘴,自责不已,“好了好了,我不问就是了。”
缓过来的宋锦秋抓住沈珏帮她擦嘴的手,“嫂嫂这么聪明还自谦愚钝,那我岂不是都快笨死了。”
宋锦秋闭上眼,一脸破釜沉舟道:“好吧,我心底是有那么一个喜欢的人。”
说完,她像被戳破的皮球一下子泄了气,“可我与他门第悬殊,不可能的。”
宋锦秋“吧唧”倒在沈珏的腿上,蜷曲成一团。
沈珏将她压着的发丝一缕缕顺出来,“门第悬殊也不是没有可能呀?你看看我与谢世子,放在一年前,我压根不敢想能与他在一起。”
那个时候,与他并肩而行都是一种无福消受。
“嫂嫂说得有道理。”宋锦秋闷闷作答。
两人促膝长谈,在交换心中的秘密时关系愈加亲密,直到长夜将尽,她们才齐齐睡去。
随遇而安的沈珏在信国公府住了下来,雪球也在第二日被接到府上,宋锦秋对雪球喜爱至极,连睡觉都不舍得放手,若不是担忧被长公主知晓她与沈珏睡在一起,她必定天天赖着不走。
木槿凋零,晚秋已过。
晚饭后,宋锦秋找到沈珏,将她带离信国公府。
两人乘上马车,沈珏问她要到哪里去,宋锦秋神秘兮兮地说:“别急嘛,待会儿嫂嫂就知道啦。”
私底下,宋锦秋还是改不了口,锲而不舍地叫她嫂嫂,沈珏被叫得多,倒也脱敏了。
乌木华盖马车直奔城郊,城外不似城内的万家灯火,黑黢黢的,凋敝的树木都在静悄悄地睡着。
下了马车,沈珏疑惑地看向宋锦秋。
忽然,不远的黑暗处有烟火短促地炸开。
沈珏扭头看去,片刻光亮中,沈珏看清了前方的景况。
初冬,玉兰树的枝叶所剩无几,在枝桠的交错光影下,男子的身影更显高峻,今夜的他没有穿以往的玄色衣裳,而是暗红色鹤氅,手里的焰火棒点亮提灯的灯芯,他提着一盏纱灯朝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