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赋(219)
正渐入佳境,难舍难分之际,忽然听见有东西坠地,随即便听见一个小姑娘稚嫩明亮的尖叫声:“殿下,沈姐姐,你们在干什么!天呐,我什么都没看到!”
沈云舒连忙推开朱翊珩,一抬头就看见昭昭捂着眼睛直摇头,一旁的青云看着他俩憋着笑,她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朱翊珩倒是脸皮厚的坦然,神色自若的对二人道:“你们俩来的真不是时候!”
沈云舒推了他一把,对二人道:“你们来的正好,好好照顾你们家殿下,我出去透透气。”
昭昭这才偷偷露出眼睛说道:“沈姐姐,左右马上就要走了,去船上透气吧,回京城的船只已经停在码头了!”
“回京城?”沈云舒看了一眼朱翊珩,以为他为自己安排的船,便摇头道:“回京城也不急这几天,你为了我伤的这么重,我怎么也得等你伤好的差不多了我才能放心回去。”
朱翊珩握着她的手柔声道:“你不急,可我急啊!”
昭昭在门口插话道:“沈姐姐,不是你自己走,是殿下还有我们跟你一起走!”
沈云舒一脸疑惑的看向朱翊珩,他笑了笑,“皇兄八月份就给我来了密信,说是他与太后都很挂念我,恰逢十月十六是太后寿辰,让我回京城去小住几月,算算日子,现在也该走了。”
沈云舒这才发现自己先前被骗了,气恼的打了他一下,“好啊,原来你早就知道自己要回京城,还故意不告诉我,让我以为我们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让我舍不得你!”
朱翊珩假装被打到了伤口,捂着心口,沈云舒也以为自己碰到了他伤口附近,也顾不得生气,担忧道:“对不起,我忘了,疼不疼,我去叫大夫!”
他拽住沈云舒道:“没事没事,只要你能不生气,再打多少下都无妨。”
门口的两人皱着眉面面相觑,很明显这样的场景他们一时无法接受,只觉得被酸倒了牙。
沈云舒抓着他的胳膊有些担忧道:“回京城又要坐船又要坐车,一路上又颠簸,你的伤真的行吗?要不,迟几天也来的及的!”
朱翊珩拍了拍她握着自己胳膊的手,安慰道:“云舒,我真的没事。而且,我也想早点回去。钱党就要倒了,我自是要亲眼看着他们从高处跌落万丈深渊,死无葬身之地。而且宫里朝里也马上就要天翻地覆了,我倒要看看我那几个侄子是如何为了太子之位争得你死我活!”
京城姜府,
这日没有早朝,钱尚和钱敏达一大早就到了姜川的府上,门房进去通传以后,姜川亲自出来迎接二人,一贯和善的姜阁老今日似乎看起来更和善了。哪怕如今朝中风向变了,许多从前巴结钱家的人如今都避之不及,他却依旧如往常一般,如同一个后辈一般十分和气的将两人迎了进去。
到了会客厅,姜川请他们上座,让下人端来上好的碧螺春,本来预备伏低做小却被架在高位的钱家父子面面相觑,正想着如何开口之时,姜川倒是率先问道:“不知钱阁老和小钱大人今日来找老夫有何贵干?”
钱尚咳嗽了两声,才慢慢说道:“无事,就是想着许久没来姜阁老家,就带着敏达来走动走动。”
姜川看到钱尚的眼睛暼了瞥下人,便对伺候的下人道:“你们先下去吧。”
钱敏达看着四下无人,才开了口恭维道:“姜阁老的茶比我府上的好喝多了,不知姜阁老能否割爱,让我讨一些回去。”
姜川笑了笑,“小钱大人说笑了,我素来也不热衷于这些身外之物,不似小钱大人对茶道多有研究,我可不敢鱼目混珠,班门弄斧。”
钱尚又咳嗽了两声,竟从座位上走了下来,钱敏达也起身,扶着颤颤巍巍的父亲走到姜川面前,握着姜川的手道:“姜阁老,你是个厚道人,我们钱家如今被李文华和浙江那些罪臣牵扯上了,朝中众人都避之不及,只有你还跟往常一样对我们和颜悦色,以礼相待,我这心里感激啊!”
姜川义正言辞道:“钱阁老这是哪里的话!陛下心怀大明的万千子民,这才敬天祈福,每年从国库拨出几百万两银子修河堤,可那些人为了自己的私欲置百万生民的性命于不顾,置大明的基业于不顾,这才民怨沸腾于浙江,天神示警于玄清观,这些都是他们的过错,与阁老有什么相干?”
“可他们毕竟是我举荐的,他们有罪,也是我用人不明,有失察之过,他们参我也是应当的!我也快八十了,也时候该退了,只是若要把内阁交给清流那些人我不放心啊!他们那些人自诩忠直,实则志大才疏,心里只有党争。我知姜阁老厚道,不愿意争权,可非得把这内阁交给姜阁老,我才能放心隐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