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把清冷太子认作未婚夫后(42)
沈向黎曾经想过若是他寻到了沈蜜儿,他该用何种语气、何种神情与她说第一句话,而现下,他见沈蜜儿醒来,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怔怔地望向他,沈向黎却觉得自己浑身都不听使唤了,他听见自己声音艰涩地开了口:“蜜儿…我是你堂兄。”
沈蜜儿愣住了。过了片刻,她认出了眼前男子就是方才从奸人手中救下她的那个贵族青年。
她漆黑的眼珠转了转,看向眼前高大青年俊美沉毅的面庞,轮廓与线条是她记忆深处所熟悉的。
沈向黎耐心地俯下身子,与坐在榻边的沈蜜儿视线平齐,更方便她盯着他看。
沈向黎同样生了一双桃花眼,形状与她的眼睛很相似,只是他的眼神坚毅,望之深邃,沈向黎鼻梁高挺,鼻尖处微微翘起的精致弧度也与她相似。
沈蜜儿脑中忽然划过一个残缺不全的画面。
在一处宽敞陌生的庭院,幼时的她骑在少年沈向黎的肩头,指挥沈向黎驮着她在院子里到处走,路过一处精致的小池塘,沈蜜儿非要俯下身子玩水,两人重心不稳,齐齐跌入了水塘里,记忆中,即便双双落水,沈向黎也牢牢护着她……
离开童年旧居时的年岁尚小,加之生活环境的骤变,沈蜜儿很容易便忘却了很多事情,即便如此,源自血缘间的亲近却让她并不十分费力地想起了眼前人的身份。
沈蜜儿内心终于安定了下来,她扑到沈向黎的肩头,哽咽道:“你是…,哥…哥啊……”
沈向黎身上一僵,被沈蜜儿这两声“哥”心都喊软了,赶紧连声应了。
沈向黎原本还担心万一沈蜜儿不认他,不肯与他回去,他要如何做,现下他终于放下心来,动作仍略显僵硬地拍了拍沈蜜儿的后背,以作安抚。
沈蜜儿小时候就鬼机灵,聪明伶俐开口也早,一岁多就会叫人了,那时侯府中人最常见到的景象,就是一只白白嫩嫩的小团子整天黏在沈向黎身后喊他哥。
若细论起来,沈蜜儿应当喊他“堂兄”或者“长兄”,但这对一岁多的沈蜜儿显然难度太大,沈向黎也挺喜欢沈蜜儿喊他哥,小时候还幻想过若沈蜜儿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子就好了。
此刻沈蜜儿在他怀中,仿佛又变成了当年的小团子,只是她太瘦了,沈向黎皱眉,沈蜜儿这两日迅速地消瘦,背上的脊骨都能在衣裳下感觉出来,沈向黎方才拍的那两下都生怕把她拍散架了。
沈向黎不敢再去深想沈蜜儿的经历,怕自己忍不住就要提剑去府司西狱,把关在里面的畜生砍了。
他深吸一口气,给沈蜜儿介绍站在一旁的顾知颂,他声音低哑道:“他叫顾知颂,是岷州新上任的知县,蜜儿应当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正是他发觉了你身世的蹊跷,传信与我,”沈向黎瞥了一眼正朝沈蜜儿挤眉弄眼的顾知颂,神色有些无语道:“我们两家是表亲关系,按辈分算,你该叫他一声表哥。”
沈蜜儿有些发懵,怎么也没想到之前帮助过她的大善人知县竟成了她的表哥,一下子多了两个哥哥,任是沈蜜儿灵活的脑筋也有些转不过来,她愣愣地跟着沈向黎叫人,乖巧地朝收敛了神情、抱臂而立的顾知颂叫了声“表哥”。
眼前的男子吊儿郎当地“诶”了声,朝沈蜜儿挑了挑眉,“妹妹好。”换来沈向黎的一记白眼。
想到病榻上的沈安,沈蜜儿很快从发懵的状态中反应过来,她抓住沈向黎的手臂,急道:“哥,安儿他病了,大夫说他这是先天之症,是喘症与心疾引起的咳疾,这里没人能治,说是要去长安找大夫!”
见沈向黎的神情有些迷茫,沈蜜儿补充道:“沈安是我一母同胞的弟弟,他比我小四岁。”
事出情急,顾知颂在信中只提到了沈蜜儿母亲只身来到偏僻小溪村的年份,以及沈蜜儿母亲病故,留沈蜜儿孤身一人的事。信中让他尽快赶来,其余并未详细多说,沈向黎自然不知沈蜜儿竟还有个弟弟。
沈向黎很快了然,想来当时二叔母听闻二叔死讯,愤然携沈蜜儿离开侯府的时候,身上就已经怀着二叔的遗腹子。
思及眼前的沈蜜儿居然一个人拉扯弟弟,沈向黎闭了闭眼,心中对沈蜜儿的愧疚与怜惜更甚。
至于沈蜜儿口中,沈安先天之症的症状,正是他们沈家男子中隔代遗传的症候,能治,只是要费一番心力。
“哥哥知晓了,”沈向黎抚了抚沈蜜儿乌黑柔顺的发顶,道:“这就带你们回长安。”
说到这里,沈向黎不知想到了些什么,俊逸眉眼一凉,他观察着沈蜜儿的神色,“按大晋律法,掠卖人者,与其同伙,皆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