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把清冷太子认作未婚夫后(41)
沈向黎看完信件,立刻心急如焚地从郊外的驿馆往回赶,他生怕自己再迟一步,他的二叔母与堂妹又要如十二年前那般消失不见。
整整十二年。
荣恩侯府已经寻了这对母女十二年,这么多年过去,愣是杳无音信。
族中长辈虽然面上不说,但沈向黎知晓,外头兵荒马乱,又常有流民作祟,长辈们在心中早已默认侯府流落在外的血脉或许早已罹难。
沈向黎却不信,他坚信他那个古灵精怪的二妹妹一定还在某处活得好好的。
只等着他去找到她。
也因此,沈向黎一直没有放弃在各处找寻沈蜜儿的下落,顾知颂与他走得近,自然耳濡目染地帮他多处留意侯府二房这对母女的消息,才有了顾知颂翻阅过小溪村的户籍名册后,立刻修书与他这回事。
县衙三堂的东厢书房,本是顾知颂的办公休憩之地,而现下屋内硬榻上躺着的却是昏睡中的沈蜜儿。
她和衣而卧,身上盖着的是沈向黎给她披上的大氅,便是在睡梦之中,她的眉头也紧紧蹙着。
沈向黎将她从奸人手中救下时,就见沈蜜儿面色苍白,眼下是掩不去的青黛,赫然是一副摇摇欲坠、强弩之末之态。沈向黎心中酸涩不已,担忧她若再受刺激,致使心神受损,当即便抬手劈了沈蜜儿的睡穴,另开了补养的汤药给她强灌了下去。
因为沈安的缘故,沈蜜儿几乎一天一夜没合眼,水米更是没进多少,在睡梦之中迷迷糊糊被人喂了不少汤药,原本寡白的面色也逐渐红润了不少。
见她好转,守在沈蜜儿身边的两名青年男子也安心不少,只是,都已经过去近两个时辰,沈蜜儿却还是没有要醒过来的样子,顾知颂不免狐疑地看向守在榻边、寸步不离的沈向黎,问道:“她怎么还未醒?”
“不会是你下手太重了吧?”
沈向黎绷起一张俊脸,视线短暂地离开沈蜜儿,他回过头向聒噪的顾知颂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声道:“闭嘴,让她睡。”
顾知颂见素来以沉稳示人的侯府大公子沈向黎,因为他这个宝贝堂妹,居然也会露出如此少年心性的一面,顾知颂不由勾了勾唇角,心下也明白了几分沈向黎对失而复得的沈蜜儿有多么的看重。
他肃了神情,示意沈向黎到书房外说话。
书房门外,顾知颂眼瞧着沈向黎紧绷的神情,显然是一刻也不想放任沈蜜儿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外。
他内心失笑,也不多绕弯子,直入主题道:“表妹对她那未婚夫叶澄情深义重,那日说什么也要来衙门找她的未婚夫,连府司西狱也敢咬牙往里进,就为了能见她未婚夫一面。”
顾知颂也不免有些唏嘘,“真是所遇非人,她未婚夫居然转头就要将她卖给债主。”
“表妹对那叶澄如此情深,若是她能及时醒转倒还好,”顾知颂看向长眉紧皱的沈向黎,“若她醒来后仍执迷不悟,你可想好要如何做了?”
“非人个屁,”沈向黎在长安的风评极好,向来有翩翩君子之风,难得在人前说了句粗口,他语气寒凉,“蜜儿是荣恩侯府的二小姐,以后只会在侯府的羽翼庇佑下一生顺遂。”
沈蜜儿亲堂哥既然都已经这么发话了,顾知颂挑了挑眉,心下明白了,沈向黎的言下之意,沈蜜儿在乡野间定下的这桩娃娃亲已经不算数了。
沈向黎听了顾知颂的话,心中又是一阵寒意与后怕,若是他再晚到一步,他寻了十二年的妹妹怕是就要被歹人当街掳走。
光是在脑海中设想沈蜜儿此后有可能的遭遇,沈向黎额角青筋跃动,他恨不得亲自手刃沈蜜儿的畜生未婚夫。
朦胧睡梦间,沈蜜儿耳畔隐约传来两个男子刻意压低嗓音的断断续续的谈话声。
她的神思逐渐回转,这些日子她经历的桩桩件件事情在她脑海中不停闪现……
沈蜜儿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环顾四周,眼前是全然陌生的环境,这让她本能地恐慌了起来,身上盖着的薄氅随着她猝然起身的动作滑落在地。
薄氅上还保留着它原主人身上的气息,现下这气息同样沾染在了沈蜜儿肩头,沈蜜儿皱了皱眉,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气息似乎源自她的记忆深处,令她莫名产生了一种熟悉与安心之感。
心中的无措与恐惧不再叫嚣,沈蜜儿这才后知后觉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脸上湿湿的,全是她方才梦魇间流下的泪水。
门外两人听见书房内的动静,都急忙赶了进来。
沈向黎见到沈蜜儿脸上的泪水,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被人攥紧了。
沈向黎抿紧了嘴唇,沈蜜儿这些年流落在外,想必过得很辛苦,她本该在锦绣堆里被他们侯府娇养着长大,这些苦,她原本不必受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