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把清冷太子认作未婚夫后(37)
……没有谢忱。
行至监室最末尾,在最黑暗的那个角落,几截被火烧得焦黑的残肢零落在地,有老鼠在上面啃食。
沈蜜儿松下心神,这才觉出室内充盈着腐臭难闻的气味,干呕了一声。
顾知颂也忍不住移开了目光,“沈姑娘,你该走了。”
沈蜜儿木然地点点头。
谢忱并不在里面,那么在这冰冷事实的反面,意味着谢忱已经葬身纪府的火海。
沈蜜儿不自觉地发抖,心中无比希望方大柱说的是假的,谢忱…他只是去了别的地方。
顾知颂与沈蜜儿一道出了监室,他目送沈蜜儿恍惚着离去的背影,长眉微拧。
他已知道她姓沈名蜜儿,是小溪村人,但不知为何,他第一眼瞧见沈蜜儿,就莫名有一种天然的亲近之感。
他并不算多有耐心的人,却也因此为沈蜜儿屡屡破例。
顾知颂在案前坐下,在繁多的卷宗中找出了小溪村的那一份户籍名册,细细地翻看起来。
……
沈蜜儿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她只记得,在回来的路上,在杂草掩映的泥土地里,她看到了那一块莲纹玉佩。
是谢忱的那一块,上面多了一条裂纹。
西屋里谢忱为数不多的物品仍旧摆放地一丝不苟,跟往常没什么两样。
沈蜜儿指尖拂过玉佩,沿着墙根缓缓坐下。
沈蜜儿眼前影影幢幢,鼻子酸酸的,眼眶里有不争气的液体落下。
这块玉佩是他们的定亲信物,谢忱一定是无意中才掉下的,或许是被纪府的人抓回去的时候,挣扎着落下的。
沈蜜儿的思绪难以抑制地飘远,如果谢忱真的葬身在纪府的火场里,死的时候,会不会很疼?
沈蜜儿及时掐断了自己的念头,摇了摇头,方大柱说的话,她一个字也不信。
“蜜儿姐,沈安他突然晕过去了——!”
屋外忽然传来刘大能焦急的声音,沈蜜儿愣了一下,也不顾起身时眼前一阵阵发黑,快步走到屋外。
刘大能见着了她,也没顾及其他,赶紧道:“我爹娘已经把他送去孙大夫的医馆了,你也快来瞧瞧他吧!”
沈蜜儿赶到医馆时,就见沈安昏迷着躺在医馆的榻上,面色白里泛着青,他紧闭双眼,猛烈地咳嗽了一阵,忽然吐出一口黑血来。
沈蜜儿望向替沈安搭完脉的孙大夫,只觉得自己喉间泛起一阵阵腥甜,她掐着自己的指尖,强忍着问道:“孙大夫,沈安的咳疾又犯了?很严重吗?”
沈安的咳疾是娘胎里带出的毛病,他自小身体就比一般孩子虚弱一些。
不过,他的咳疾自小时候治好之后,再没有犯过,不知现下是怎么回事。
孙大夫收回手,连连摇头,看了一眼摇摇欲坠的沈蜜儿,直言道:“安儿的先天之症涉及心肺,来势凶猛。”
“在老夫这里,也只能为其施针,拖延一些时日罢了。”
见沈蜜儿面如死灰,孙大夫忽然想到了些什么,“我在长安有位师兄。”他捋了捋胡须,道:“老夫记得这位师兄专门给长安的一户达官贵人家看过类似的病症,或许有所研究,能治安儿的病。”
治不好,只能拖着等死。
或者,准备银子去长安。
沈蜜儿眼前只有这两条道路,每条路听起来都是那般艰难。
沈安是她自小看着长大的亲弟弟,沈蜜儿怎么能做到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着他等死呢?
而长安与此地相去甚远,她现在手上的银钱本就不多,即便她与沈安到得了长安,又如何能支付得了那一大笔医药费?
“孙大夫,先为沈安施针吧。”
沈蜜儿看着榻上沈安青白的面色,木然道。
深夜的医馆,银白的月色照耀在沈蜜儿肩头,几乎要将她的肩膀压弯。
她坐在榻下,捂着嘴小声啜泣着。
榻上传来沈安艰难地喘气声,“姐,你别管我了。”
沈蜜儿见沈安醒了,赶紧坐起身,抹了两把眼泪,拉起沈安的手贴在脸侧,声音艰涩道:“姐姐一定会给你治病的。”
“等我们到了长安,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她像是想要说服自己般喃喃道。
月上中天,男子在沈蜜儿家的院外徘徊片刻,抬手叩响了院门。
“蜜儿妹妹,你在家吗?”
久久无人回应,男子面露疑惑之色,犹豫了一下,正准备转身离去时,身后的门被一阵风吱呀一声吹开。
院里冲出一只小黄狗,见来人是他,立刻欢喜地摇起了尾巴,兴奋地咬着他的裤脚。
“大黄,你还在啊。”男子欣喜地蹲下身,摸了摸大黄的狗头。
若是沈蜜儿在场,定然能辨认出男子的容貌,与她记忆中七岁时的叶澄长相极为相似,只是比之前多了几分男子的刚毅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