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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盖曜容华(89)

涟卿是记得当时夜里总梦魇,睡不好,惠嬷嬷点了檀香,说入睡得快。

听何妈这么说,她轻声应好。

何妈又端了一侧的杯盏上前,“睡前喝杯牛乳,过些日子就好水了。”

她接过,喝不了太多。

但喝下去时胃中暖暖的,也很舒服。

“是殿下的猫?”何妈看到床下溜达的‘没想好’,“今日在太傅那里也见过。”

涟卿笑道,“嗯,它叫‘没想好’,它喜欢往太傅那里去,白日里大都在太傅那里。”

何妈也跟着笑起来。

涟卿俯身抱起它,‘没想好’仔细打量了下何妈,它精得很,何妈是生面孔,但主人同她很熟,它也在熟悉中。

何妈问道,“殿下,要不要把它抱出去,放外阁间里?”

何妈是怕它扰到殿下休息。

“喵~”没想好自己先抗议。

涟卿笑道,“没事,我习惯同它一处,它不吵的。”

涟卿说完,何妈也没再坚持,“那殿下歇下吧,老奴先出去了,这几日老奴值夜,殿下有事唤一声。”

涟卿应好。

何妈福了福身告退。

涟卿这才放下‘没想好’。

‘没想好’想也不想,就两腿一蹬,跳到她枕侧,蜷着身子进入打盹儿前的准备。

涟卿也上了床榻。

不知是不是何妈在的缘故,即便今晚没见岑远在寝殿外的春亭中看书,她心中踏实安稳了许多,也不像早前那么焦虑,而是心中慢慢平静。

——我也会同殿下一道去鸣山书院……

她侧躺着,脑海中想起岑远的话。

好像有他在,即便同行的还有信良君,这一趟鸣山之行也不是那么糟糕了。

甚至,心中隐隐还有些期盼。

国子监论道在即,她准备了不少,心中还是不免会紧张;但想到他在一旁,这种担忧又慢慢散去。

他在,她好像就不怕了……

床榻上,涟卿再次翻身,最后,目光凝在一处。

他今晚亲了她三次。

每次都有不同。

他,应该是喜欢她吧……

想起在寒光寺,两人在旧仓房的时候,她其实抬头时也亲到过他唇边,他平静道——你不是特意的,别介意。

但今晚,他是特意的。

她想起从屏风后见到岑远同魏相在一处的第一眼起,到长廊相遇,到书斋授课,到同郭维一处打火锅,到听说他入宫,她焦急与他撞上,再到眼下……

好像点滴细节,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还有在寒光寺时,离开的那道背影。

她看了很久,怅然若失。

他就似春雨无声,一点点润在她心里,一直平和,宁静,就连今日的亲吻里也透着温柔和矜持。

喜欢过这样的人,应当很难再对旁人动心……

早前的岑远,是不是也这样?

在她不记得的时候?

……

她以为今晚会辗转反侧很久,但许是心中安稳,又喝了牛乳的缘故,其实没多久就睡着。

晚些,何妈入内,见她睡熟了,被子踢到了一侧。

何妈浅浅笑了笑,替她牵了被子盖好,又去了案几一次,将檀香熄灭了。

临出内屋前,又在床榻处停留了些时候,有屏风这趟,窗外的风没有直接吹着她,不会着凉。

何妈上前,将两侧的窗户稍稍调整了位置,让风更对流了些,也能睡得更舒服些。

等这些都结束,何妈又熄了屏风后的几盏清灯,确认不会有光晃着她,最后才撩起帘栊出了屋中。

……

这一晚,涟卿睡得很好。

没太冷,也没热到,一觉睡到拂晓起身,屋中也没闷热,或同早前一样都是檀香味。

好像许久以来,她晨间起来都没这么精神过。

虽然也慵懒不想起身,但人很清爽。

“殿下醒了吗?”何妈撩起帘栊入内,在屏风前问了一声。

“嗯。”她撑手起身,何妈这才入内。

何妈身后跟着寝殿中伺候的宫女,一人捧着她今日要换的衣裳,一人端着餐食,何妈去撩开窗帘,处处都井井有条。

涟卿有晨间沐浴的习惯,何妈让她简单用些吃食再去沐浴,怕头晕,等出来再到殿外用早膳。

涟卿从善如流。

何妈不像会惠嬷嬷,何妈是真的在照顾她,不是糊弄,或是盯着她的,看她做了什么,有什么不对。

何妈也会诸事提前告诉她一声,听她的意思。

她喜欢同何妈一处。

……

等更换了朝服,上了马车。

何妈又送了香囊上马车,是消暑清凉的香囊,涟卿笑了笑。

等马车驶出东宫,何妈才折回。

千水别苑里,陈修远也刚醒,陈壁入内,“主上,何妈来了。”

陈修远撩起帘栊出了屋中,何妈见他,福了福身,“太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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