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致陈修远其实都是清楚的,陈壁同他说起过,但更多的,在顾白城,午作宁,郭白彻这处看到的细节,都是陈壁早前这处看不到全貌的。
陈修远耐性听着。
稍晚些时候,柯度快步来了厅中,“太傅,诸位大人。”
“陛下呢?”顾白城意外。
柯度一脸愁云,“各位达人,今日何嬷嬷去看陛下的时候,陛下一直没醒,让太医去看过,高烧着,刚刚才醒,太医才说是一路劳顿,积劳成疾,又在泰城受了惊吓所致。虽然人醒了,但是很虚弱,回京的一路都要将养。”
“这……”
“陛下没事吧?”
“怎么这么突然?”
“也不突然了,这几日陛下一直不怎么好。”
“多事之秋……”
厅中都是这一路东巡一直跟着涟卿的近臣,人并不多,一共也就八.九人上下。
柯度说完,众人先是面面相觑,然后议论纷纷。
“太医还说什么了?”陈修远沉稳。
柯度拱手,“太医是说,建议陛下多休养,如果没有特别的事,尽量在回京路上,不要再见沿路的官吏,也不要再露面,怕再有惊吓闪失,即便见面,也要遮面,怕见风,更怕风寒若迟迟不愈,有损龙体。”
柯度这么说完,厅中也都明白了。
天子的风寒很重。
早前先帝就是少时大病过一场,身子并未调养好,后来,膝下迟迟没有子嗣,再后来,身子也没扛过去。
朝中因为这件事,一直不曾真正安定和消停过。
所以柯度这么一说,厅中都知晓太医是有意避过,没有说破,但紧张之意,都可意会。
顾白城颔首,“既然太医如此说,自然有太医道理,是应让陛下静养。”
陈修远看向柯度,“眼下可以探望陛下吗?”
太傅问出了在场所有人都想问的。
众人纷纷点头。
柯度再次拱手,“各位大人稍后。”
看着柯度背影,陈修远轻叹,“我虽不在朝中,但听闻这半年天子一直勤勉,又得诸位从旁辅佐,日益精进,诸位大人辛苦了。”
这半年确实不易。
新帝登基,百废待兴,而新帝又勤勉,臣下也操心多。
陈修远这句话确实得了众人心□□鸣。
“辅佐天子乃臣下之本。”
“天子聪慧勤勉,是西秦之福。”
“陛下登基之后,勤于朝政,亦有钻研,朝中多赞誉,我等亦当极尽全力辅佐陛下。”
“陛下自登基,事必躬亲,积劳成疾,歇一歇也是好事。”
顾白城点题。
陈修远颔首,“顾大人所言极是,只是现如今魏相病倒了,这一路回京,还要劳烦诸位大人多分担。”
“是,太傅!”
众人拱手。
陈修远这才收回目光,又看向郭维。
郭维颔首。
岑远这个时候出现,也安了朝中这些随行要员的心,不然,这一路回京,天子都不露面,先不说旁人,这些随行要员都会生出疑心。
这个时候以岑远的身份露面,是拿自己去换天子安稳。
西秦接连几十年的动乱,尤其是生辰宴之后,好容易民心开始安定,再经不起更大的波折。
太傅铤而走险的,是为了天子,也是为了大局周全。
郭维心中都清楚,但不能戳穿。
而陈修远这处见到郭维颔首,知晓稍后轻骑暂离的事,郭维这处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等柯度问过太医,见过天子,这场过程走完,阿卿就会启程出发,这里交给他。
其实细想之下,这一趟回西秦,他见她也不过数日……
他当然知晓回京途中变数诸多,他也好,小尾巴也好,未必都能一直平安顺畅,但稍后的道别,却又都不能显露。
天子之位,于旁人看来高高在上,炙手可热,但其中冷暖自知。
思绪间,午作宁上前,“太傅在此,陛下这趟东巡的见闻,我等正好说与太傅。”
陈修远温和笑道,“劳烦午大人,洗耳恭听。”
……
晚些时候,柯度来请。
太医才给天子把脉,远远便能听到天子咳嗽声,以及太医叮嘱务必少见风,近来勿操劳之类。
也间杂着天子应好的声音,还有问起魏相病情的声音。
等陈修远等人到场,太医才退至一处。
“太傅。”涟卿看向他。
“昨夜至,未敢叨扰陛下,陛下务必保重龙体。”这句叮嘱在此时听来恰逢时宜,但涟卿却听得懂,是道别。
“太傅的话,朕记下了。只是方才听太医说起,此趟回京路上,多休养,老师又病倒,朝中之事和回程上安排,就由太傅和郭将军代劳。”
涟卿说完,掩袖轻咳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