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起,涟卿就怕鞭炮,其实长大了,不怎么怕了,还是习惯性得躲在爹身后,伸个脑袋出来,看着哥哥们点鞭炮。
从鞭炮点燃,第一声卯时鞭炮声响起,年关开始了!
除尘,打雪仗,还偷偷把雪放二哥衣裳里,二哥冻得乱叫,但全家都维护的是她!
最后,涟恒和涟宋在做今年的除尘,爹张罗年夜饭的事,娘同她一处在苑中散步。
“去年正月及笄,一晃一整年,马上就要十六了。”母亲感叹。
“十六也是娘亲的女儿啊~”涟卿撒娇。
母亲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周遭,不远处,爹在叮嘱年夜饭的事,近处,大哥和二哥在除尘,二哥是话痨,约莫是在用嘴除尘之类的。
涟卿笑了笑。
周遭没有旁人,母亲朝她看过来,“阿卿,你也不小了,告诉娘亲,有没有自己喜欢的人?”
母亲突然这么问,她愣住。
知女莫若母,陶凝织了然。
涟卿连忙应道,“没,没有……”
陶凝织颔首,“不能说,小秘密?”
涟卿:“……”
涟卿心底砰砰跳着,“不是,就是,没有……”
陶凝织凝眸看她,“我女儿这么聪明,竟然没有心上人?”
慌乱间,涟卿急中生智,“淮阳就这么大的地方,抬头不见,低头见,都是从小认识的人,要是喜欢,小时候就喜欢了。”
“哦。”陶凝织再次捕捉,“那就是,喜欢的人,不是淮阳的人。”
涟卿:“……”
陶凝织再次肯定。
“是哪里人?”陶凝织笑道,“虽然你爹总说舍不得你,一定不能找淮阳之外的女婿,但你爹比谁都清楚,整个淮阳城,除了你大哥,二哥,其他没什么好苗子,哦,卓逸算,但卓逸回京了。你总同卓妍一起,是不是为了见他?”
嗯?涟卿意外。
陶凝织继续道,“你爹呢,不好自己来问你,就让我来问声,是不是心意卓逸?虽然平远王府门第要远高于我们淮阳郡王府,但府中孩子的婚事从来都是自己做主的,也开明。你要是真是心意卓逸,你爹决定拉下他那张老练,去京中,同卓逸,还有平远王提此事,让你别担心,诸事有他,他是你坚强的后盾!”
陶凝织说完,涟卿才从错愕中回过神来,“不是!千万别,我就是同卓妍要好,和卓逸扯不上关系。”
“可是卓逸生得好看,又是翩翩少年,家世显赫,人品也好,你这都不喜欢,难不成喜欢你二哥这样大大咧咧的?”陶凝织问起。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涟恒接连喷嚏,“今日也不知道怎么了,老打喷嚏!”
“娘,不是。”涟卿如实道。
“哦。”陶凝织再次体会出来,“那就还是一个生得好看,翩翩少年,家世显赫,人品也显赫的人,是谁呀?还不告诉娘?”
涟卿:“……”
涟卿险些就觉得娘亲猜出来了。
陶凝织点到为止,“不过,慢慢选也行,你如今是天子亲封的淮阳郡主,什么门第也不用担心了,你的婚事,最后都得天子首肯。”
听到这里,涟卿驻足。
天子首肯?
燕韩与西秦的关系原本就微妙,那更不会首肯到燕韩敬平王府上。
换作她是天子,她也不会……
涟卿温声道,“娘,我真没遇到喜欢的人,我就想,好好看书,做西秦第一个女大儒。”
陶凝织看她,“真的?”
她点头。
陶凝织笑道,“娘还以为你喜欢冠之这样的,娘也喜欢他这样的,做我女婿多好。”
涟卿愣住,刷的一声,耳红到了脖子处。
原本以为娘要发现了,但涟恒忽然从屋中探出头来,“可不能做女大儒!我还想当舅舅呢!”
分明是打趣话,但涟卿还是借故和涟恒打闹,脱离娘亲的视线。
很快,苑中就是涟恒嘻嘻哈哈的笑声,撵不上,撵不上,女大儒撵不上!
陶凝织头疼。
年夜饭的时候,涟恒说起她要做女大儒的事。
涟商河被一口饭噎住,一家人都吓倒,连忙给他倒水,捶背,涟商河好容易呼吸顺畅,面色缓和过来,才有打哈哈,“女大儒,很好嘛……哈哈哈,爹爹就是女大儒的爹的,啧啧,光宗耀祖,哈哈哈!就是……卿卿啊,这做女大儒,和成亲不矛盾吧,咱们就找个,愿意卿卿做女大儒的姑爷,啊,要生得好看的,人品好看的,家事好的,有才学的,在淮阳最好了……”
涟恒笑得喷饭。
涟宋也笑不可抑。
陶凝织头疼。
只有涟卿听着听着,心底忽然难过,爹爹,是世上最好的爹爹……
年关守岁,涟卿睡不着,在长明灯前抱膝坐了一整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