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壁反应过来了,但心中忍不住在腹诽,那你说得像你放的人似的。
陈修远看他。
他赶紧收起腹诽模样,一本正经感叹道,“主上英明,殊途同归。”
言辞间,听到楼梯处有脚步声传来,是有人从阁楼处下来了。
两人转眸看过去,是涟卿从阁楼处走下,衣裳是穿好的,但青丝墨发垂下,一半斜堆在肩处,一半在身后,因为原本就生得好看,眼下更是温和柔软里带了几分睡眼惺忪,是刚起来。
陈壁:“……”
陈壁是人精中的人精,“殿下。”
“嗯。”涟卿轻嗯一声。
“去吧。”陈修远吩咐完,陈壁离开了书斋中。
涟卿也正好从阶梯处下来,行至他跟前。
“饿不饿?让何妈备些吃的?”他看她。
“嗯。”她还是轻声。
陈修远唤了瓶子入内嘱咐,瓶子应声去做。
涟卿愣愣看他。
他正好转身看见,遂而温和问起,“怎么了?”
涟卿看了他一眼,迟疑道,“瓶子是我的人,使唤得这么习惯?”
陈修远:“……”
陈修远上前抱起她,她瞬间高出他一头不止,他温柔道,“那你使唤我。”
涟卿:“……”
涟卿支吾,“岑远,你放我下来,这里是书斋。”
他凝眸看她,嘴角一抹隐晦笑意,“殿下是不好意思使唤我吗?”
涟卿:“……”
他笑了笑,重新抱她上了阁楼,她惊呼声中,他善意提醒,“这里是书斋。”
涟卿噤声。
等到二楼阁楼处,‘没想好’还在小榻上打盹,睁眼便见两人在屏风后拥吻,‘没想好’喵了一声,一面抗议,一面看着,最后抗议也无用,他抱着她往小榻处,‘没想好’只能脚一蹬,不高兴得跳下小榻,但又从楼梯的扶手处优雅而从容得往书斋底楼处去。
阁楼处就剩了涟卿和陈修远两人,似一场惊心动魄后的宁静,也不需要旁的言辞,只有两人在一处,亲近,慰藉,衣裳零散落了一地。
……
晚些,瓶子带了送了饭菜来书斋中。
但书斋中没见到人,只有‘没想好’在书斋的小榻上蹲着,瓶子上前,“‘没想好’,殿下和太傅呢?”
‘没想好’刚打个盹儿就被吵醒,正一脸不高兴,很快,瓶子似是觉察什么,朝旁人道,“饭菜放下,先出去吧。”
楼下的脚步声相继离开书斋中,很快,就有阖门声传来。
东宫跟前伺候,再迟钝,也没有白给的……
岑远松开指尖,方才捂住她嘴角,怕她出声,但眼下,他眸间微滞,因为方才的伸手捂住嘴角,她脸上的绯红,和眼中的潋滟湿润的水灵越发让人动容,撩人心扉。
他俯身继续。
“岑远……”她刚出声,皓腕扣于两侧,声音也在亲吻中,慢慢隐在喉间。
***
过了许久,岑远抱她去耳房沐浴。
她脸上还有红晕,鬓间也都是细细汗迹,浴桶中,她靠在他肩头,似不想动弹,他替她清理,她良久都没出声,一直坐在他怀中,靠在他肩头,似是在想旁的事情。
“怎么了?”他见她出神许久。
她还是靠着他肩头,轻声道,“岑远,我想起以前的事了,回淮阳侯府的时候……”
岑远微楞,她昨日提起过,但当时在殿中,周围都是耳目。
他记得她眼神中的慌乱,应当,是不好的事。
他平静道,“现在说,还是晚些?”
她伸手揽紧他,也靠他更紧,轻声叹息道,“我想起陈蕴和卓逸了。”
陈蕴和卓逸?
岑远顿住,反应过来,“你是说,回淮阳郡王府的时候,你和他们在一处?”
“嗯。”
“你记得陈蕴了?”岑远意外。
她没应声。
岑远直觉不好,又再次想起昨晚宫宴上,她眸间慌乱的模样,岑远心底微沉,恐怕陈蕴已经……
“我记得。”涟卿轻声哽咽,“陈蕴他,他折回去救我娘的时候,周围火势太大,都坍塌了……”
饶是有心理准备,但听到这句的时候,岑远还是心底彻底沉下,只是伸手环紧她,但没有出声。
湿漉漉的水珠顺着她修颈滑下,落在他胸前,分不清是水汽还是眼泪,他抱紧她,温声安稳道,“我知道了。”
她眨了眨眼,修长的羽睫轻轻颤了颤,羽睫上连着雾气,雾气又隐在缄默里。
他沉声,“阿卿。”
“冠之哥哥。”她轻声。
他僵住。
她早前也这么唤过他,但那个时候,她在动容中,眉间失了清明,自己都未意识到,但眼下,她是清醒的。
他低声,“刚才唤我什么?”
他心底似春燕掠过湖面,漾起层层涟漪,也期盼,也激动,也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