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在逃(69)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药房里的几样药材,且不说有的几味属性相克,根本不能放在一起煎煮,更别说他们所调制的病向都不是一种。
刘医正断不会犯这样的错误,陶令仪蹙起眉,捏着药方的手指因为紧张而渗出淡淡的汗渍,未免漏过任何的信息,她又从头开始默念了一遍。
倏地,她一顿。
瞳孔紧缩了一下,最后锁在纸上每一列的第一个字:除、息、野、眼。
——除夕夜宴。
拼出这几个字后,陶令仪不由得想到方才刘医正劝说的话,“莫让亲者痛仇者快……”
“娘子近来心神郁卒,光是喝药并不能全然调节,还是该让娘子多出去走走……”
所以,他的意思是让她去除夕夜宴。
难道刘医正也是她阿爹的人?
她手指一颤,将那容易留下把柄的证据的药方扔到一旁的烛灯上燃烬。
清荷将人送到廊下之后,很快便回了屋里,却不想正看见陶令仪在烧方子,她一怔,连忙冲过去想要制止她的动作,“娘子您这是做什么!”
见字迹已经被烧得差不多了,陶令仪手腕一松,然后冷漠道:“我不会再喝他开的药。”
她冷眼看向清荷,“出去。”
清荷见她如此,十分无奈,却又怕再待下去会再度激怒她,只得退下。
陶令仪悄悄松了一口气,心里却在算着除夕夜宴的日子。
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八,再有两日便是除夕夜宴的日子,按着规矩,圣人会携皇后与高位嫔妃宴请朝中三品以上官员,在麟德殿摆宴。
燕臻没有别的女人,按理来说,他应该带她出席。
可陶令仪又不禁想到前不久初雪那日,燕臻回来的那么晚,身上又带着酒气与脂粉味,应当是初雪宴。
当日他自然是没有带她,带的又是谁呢?
这次他会不会还是不带她。
陶令仪犹豫着不知如何是好,打算等明日旁敲侧击地试探一下燕臻的口风。
却不想翌日晚膳时分,燕臻竟主动向她提起此事。
彼时两人正用膳,或者说,是燕臻强迫陶令仪坐在自己身边陪自己用膳。
看着陶令仪食难下咽的模样,燕臻忽然道:“明日有除夕宴会,你陪我出席。”
陶令仪心头微动,面上却是不情不愿的样子,“为何是我?”
燕臻一如既往地不容置疑,他拉着她的胳膊,在她的唇上咬了一口,说:“凭这个。”
陶令仪厌恶地抹了一下唇。
燕臻只当没看见,问道:“宫里的规矩,你应该记起来了吧。”
陶令仪不说话。
燕臻便当她默认,点了点头说:“你陪我去,年后,我带你去见陶郁林,如何?”
陶令仪一怔,知道这台阶已经算是递到了脚底下,她使劲拧眉,做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说:“你可说话算话?”
燕臻笑着将她拉到自己腿上,贴在她的耳朵边,轻声道:“君无戏言。”
温热的呼吸扫在她的耳畔,陶令仪过电般地轻颤一下,而后下意识地想要挣扎离开,却被燕臻牢牢按住,他板着她的肩膀,让她面对着自己,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不知为何,陶令仪竟有些莫名的心虚,她试图避开视线,却被燕臻使劲按了一下小腿,可恶的铃铛声响让她身子一缩,燕臻睨着她,一字一顿道:“你若听话,我会让你们父女俩见一面。”
“可你若是不听话……”燕臻故意拖长停顿,去瞧陶令仪的反应,“簌簌,我只能杀了他。”
“你知道,我是舍不得动你的。”
陶令仪耳后起了一串鸡皮疙瘩,心脏也因为燕臻的话而跳动加快,“不要,我会听话。”
她竭力稳着自己的声音,不让自己的颤抖过于明显,她被迫保证,“我会听话。”
燕臻这才满意,倾身在她耳垂上落下一吻,“这样最好。”
陶令仪侧对着他,只能感觉他抱着自己的手臂愈发收紧,却看不见他眼底神情晦暗难明,如丛林深处发现猎物的孤狼,异常危险。
簌簌,别让我失望。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小叔
除夕夜宴, 除了朝臣、皇亲之外,还有各番邦属国派来使臣朝拜,整个含元宫从晨起便充斥着喜庆祥和的气氛。
长乐殿内。
燕臻特意命人送来贤妃仪制的礼服, 绯红色大袖榆翟并七尾凤簪,更有流苏、步摇等饰物, 琳琅满目的摆在妆台前。
陶令仪淡淡地看一眼, 其实并不想戴,她从前在定国公府时,什么样的珠宝首饰没有见过,但因为她少有出门,并不常打扮。
与燕臻成婚那日, 她戴的凤冠已让她有些喘不过来气了, 今日与当日一比,只怕要隆重十倍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