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在逃(68)
这样想着, 陶令仪的心思定了定, 只要有人能帮她,就不用怕。
她深呼一口气, 顺着墙壁缓缓滑落回床褥上, 她悄声地对自己说:别急,毕竟如今是在皇宫里, 徐徐图之才行。
当晚, 燕臻没有回卧房, 也没有回紫宸殿去睡, 而是在另一边的厢房处理折子。
一个小太监站在他的身后给他揉捏肩膀, 燕臻抬手点了点太阳穴,莫名又感到一股针扎般的痛意。
薛呈奉茶给他,“陛下可是又不舒服了?”
燕臻拧了拧眉, 挥手示意身后的小太监退下, 端起浓茶抿了一口, “近来总是头疼, 没看几本折子就倦得厉害,昏昏欲睡的。”
薛呈蹙起眉,似乎也在认真地思索着他近来的状况,回想道:“奴婢记得,应当就是从您打骊山回来起,时不时便会头痛,刘医正给您开了药,但也只能缓解一时。”
骊山?
竟然都这么久了?
燕臻拧眉沉思,自从永元帝驾崩之后,不仅朝政压在了他的身上,还有永元帝从前留下的一堆烂摊子也都压在了他的身上,所以他整日忙得脚不沾地,便是有些余下的时间,也都用来去陪陶令仪了,根本无暇顾及自己的身体。
何况只是头昏疲惫这样的情况,他也只觉得是劳累过后的自然反应,但此时听薛呈提起,才发现这样的状态竟然已经持续了这么久。
燕臻抿唇沉默半晌,命令道:“去传刘医正来。”
“是。”
薛呈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听到吩咐立时转身要去办,燕臻却又意识到什么,出言打断道:“等等。”
薛呈问:“陛下,怎么了?”
燕臻缓缓摩挲了一下茶杯的外壁,道:“让刘医正先去照顾娘子,而后再让他来朕这。”
“是。”
刘医正从来的路上便已经被告知,陶令仪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因此进了长乐殿,他隔着屏风对陶令仪行了一个君臣之礼,恭敬道:“臣参见贤妃娘娘。”
贤妃是燕臻给陶令仪名义上赐的位分,且是后宫唯一的妃子。
燕臻几乎日日都到她的长乐殿,世人都知他们的新帝有多宠爱这位贤妃娘娘。
不知有多少女子只远远看见过燕臻一面后,便芳心暗许,只盼着自己有朝一日也能进宫,如贤妃一般得到皇帝的独宠。
却不知陶令仪自己听到这个称呼,只觉万分厌恶。
陶令仪不由得想到自己同燕臻成亲那日,喜轿里一直萦绕着若有若无的清甜香气,之后她就睡着了,直到落轿拜堂才清醒过来。
当时她只以为是自己太困了,现在想来,只怕是燕臻搞得鬼。
陶令仪厌恶地蹙了蹙眉,冷声道:“我不是贤妃。”
她本来就不是贤妃,她只是和表哥成亲,可从来没有被封过妃,更对这什么娘娘的身份没有半点兴趣。
不过刘医正自然不会理会她是什么态度,他只是听命行事,闻言从药箱里拿出一块干净的帕子,对着陶令仪拱了拱手,“娘娘,请。”
陶令仪明明在心里告诫过自己不要过于显露自己的不满,但一想到自己近来的药都是经这位刘御医的手制出,又全然抑制不住自己心头的怒火。
她转身侧坐过去,只当没有听到他的话。
刘医正早知道这位小娘子是个有脾气的人,若是有朝一日得知真相,定然是要闹个天翻地覆的,因此他心里早有准备,见此也只是叹一声,道:“娘子又何必呢?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您若是不想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过是仇者快亲者痛罢了。”
陶令仪一怔,拧过身子,反问他,“你既知我的身份,就该知道,我的仇只有一个,就是你的主子。”
刘医正这会没说话,只是对一旁的清荷示意了一下,清荷会意,对着陶令仪告了声罪,拉着她的手腕递送给了刘医正跟前。
刘医正把完脉,提笔写下药方,然后并不避讳陶令仪在身边,对着清荷叮嘱道:“娘子近来心神郁卒,光是喝药并不能全然调节,还是该让娘子多出去走走,把心思多放到旁的事上。”
说完,他顿了顿,指了指手里的药方,说:“先前小娘子曾说喜欢看医书,还曾问臣要过往的药方看。这等子事虽有些耗费精神,但用来打发时间转移郁结的心思,最是合适不过了。”
清荷听着,点头道:“奴婢晓得了,多谢刘医正。”
刘医正点点头,将药方叠放在桌上,收拾了药箱退下。
清荷亲自送他离开,房中便只剩下陶令仪一个人。
她皱眉看着手边的药方,犹豫了一下,伸手将它摊平——
麻黄三钱、苍术两钱、五除叶一钱、苍耳子两钱、安息香一钱、桂枝三钱、野菊花一钱、葛根三钱、辛夷一钱、龙眼肉一钱……